第26章(第2/2頁)

木少傾推開他,絞盡腦汁組織語言,想用最不得罪人的說法推辭。

胳膊上的手越收越緊。

卻又突然松開。

與此同時走廊裏響起一陣哀嚎,她模糊著眼回頭看,好像看見了余江楓的臉。

他氣極時緊咬著牙,兩腮鼓著肌肉,眼神是要殺人的暴虐,往外壓制著劉顯雄的手臂,不知使了多大力氣,卻見到劉顯雄額頭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場面頓時混亂。

路過的侍應生都來勸阻,卻被不管不顧的少年郎瞪眼退卻。

劉顯雄吃痛時威脅的話語不斷充斥在細長的走廊之中,不知道包廂裏的人聽見沒有,他們天天抱著腿巴結的人現在這樣狼狽。

實在暢快人心。

木少傾愣愣地看著,真的很想拍手叫好。

可是張口時,卻是理智而冷靜,不含任何感情——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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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寂靜。

分坐在床的兩邊,木少傾垂眸喝著維C水,余江楓脫了外套,外面天寒地凍,他內裏卻只套了件無袖背心。

張弛的肌肉在空氣中暴露著。

橙色酸甜味的飲料見底,她晃了晃杯底的殘渣,輕放在桌上,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洗洗睡覺吧,我喝多了,有點困。”

木少傾換上柔軟的棉質睡衣,這還是小朋友在網上給她買的雙十二禮物。

衣服上印滿了粉紅色兔子,呲著兩顆牙,表情誇張滑稽,每次穿上他都要把她摟在懷裏膩歪好久,說可愛的想一口吃掉。

可今晚少年的情緒已經低落谷底。

他無法再被睡衣簡單地打動,惡劣的情緒攀升在心臟各處,舔著腮肉,終於啞然出聲,“以後別再去酒局了,好嗎?”

對於任何男人、女人,大抵都沒辦法接受伴侶每天不要命的喝酒,和各種心懷不軌的人打交道,常常在淩晨回家,無論你興致勃勃做多少計劃,時間都如稀世珍寶,永遠分不到她的一點空閑。

幫他拿衣服的手停住,那是粉色兔子的情侶睡衣,她偷偷買來的。

本來想要給余江楓一個驚喜的。

她很少哭,卻在這一刻紅了眼眶。

溫熱的液體終究還是被她憋了回去。

“我沒辦法的,公司需要有個人去做這些事情……”

“你需要什麽?錢,我可以給你啊,還是你想要訂單,我去幫你喝酒,去幫你爭取,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余江楓像是被人戳破的氣球,突然爆裂崩塌,急速的飛向遙遠天空。

他子彈似的連續問號砸向木少傾疼痛的頭。

酒意上湧,人也變得更加坦誠。

她很努力地穩定情緒,深呼吸,試圖跟他講道理,“你以後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經營與慕,或者是更好的人生,沒必要為了我,為了我這麽一家狼藉的公司去做什麽。”

少年沉著臉,再次問道,“所以,在你的人生裏,我能扮演怎樣的角色?”

“床伴?孩子?還是只需要你喂養的小寵物?”

“接納我,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

啞口無言。

木少傾平生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分明有無數想要辯解的話,卻始終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呆呆地看他生氣和誤解。

她是那樣嘴笨,明明想說——余江楓,我很需要你。

醞釀了很久,出口卻是,“我不是菟絲花,問題當然由我自己解決。”

大門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余江楓走的時候,甚至連外套都沒有穿,他覺得喜歡一個人太辛苦了,想要抓住一個人太無望了。

空蕩蕩的家裏。

木少傾赤腳在原地站了很久,沒有人來提醒她這樣對身體不好,藍色兔子睡衣在手中無力墜落,掉在地上攤成一團。

她這小半生,花費二十二年學習油畫,最終一無所獲;又用了四年管理公司,卻把一家百人規模的重工企業經營的破敗不堪。

好不容易想要學著愛人,卻還是笨手笨腳弄丟了他。

余江楓很生氣,他不會回來了。

而她可能也不會再擁有小朋友了。

木少傾像個無神的鬼慢慢遊蕩去了廚房,想著能不能找瓶酒,讓她醉的徹底些,最好一睡不醒,結束這失敗的人生。

冰箱門拉開,冰冷而來空氣中——

雪人殘缺立在塑料隔板上,融化的只剩下半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