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見...(第2/3頁)

太後走後,寧嬈托著腮在銅鏡前出了會兒神,心想,雖然年華老去,可是太後看上去那麽嫻雅溫秀,江璃那出挑的樣貌應該大半遺傳自母親。她看上去又是那麽和善,據說也是系出名門,這樣一個無可挑剔的人,當年在灩妃鼎盛的光芒下空頂著皇後正宮的名位多年,也是受了許多的委屈。

她換了個坐姿,有些想不通,這樣好的人,當年的先帝怎麽忍心為了一個異族妖妃去委屈她。

這樣想著想著,不知覺入了寐夢中。

……

清晨她是被墨珠搖醒的,揉搓著惺忪睡眼向外看,見天光尤是垂暗,一點極單薄的白彌散開,透過茜紗落進來。

墨珠打了熱水,將她摁到妝台前,手腳利落地上了大妝,佩戴了整套的鳳釵寰翎。

她去到正殿時太後已在那兒了,手邊一碟酥酪,還有半盞冒著熱氣的茶。

墨珠暗中拽了拽寧嬈,低聲道:“娘娘快去向太後請罪,您起晚了沒能伺候她老人家梳洗。”

寧嬈一陣發懵,太後卻已朝她招手,笑道:“快別聽這丫頭的,你還生著病,該多多歇息,哪裏就用得著你來伺候了。”

看著她溫和的笑容,寧嬈驀地舒了口氣,彎身坐下,痛快道:“就是,我就最煩一大清早被人守著床榻叫起了。太後身邊的人都是伺候慣了的,您在她們面前也隨意,若是換了阿嬈,天不亮就在您榻前等著,您正睡得迷糊,一睜眼看見我早穿戴齊整守在那裏了,不是得別扭死嗎?”

她竹筒摔豆子似的說了一連串話,惹得墨珠直拽她袖子。

太後一愣,哈哈大笑:“你說的對極了,往日裏你是最勤謹的,但凡留你在祈康殿宿下,你必一大清早就到哀家跟前伺候著,按理說你也是一片孝心,可要從我本心來說……”她前傾了身子,靠近寧嬈笑道:“確實別扭。”

寧嬈跟著笑,抻了個懶腰,順手從碟子裏摸出一塊酥酪往嘴裏填。

墨珠瞪圓了眼,彎起胳膊肘不停地搗她。

太後卻不以為忤,反將碟子往寧嬈那邊推了推,又吩咐給她換杯新茶。

滾燙的茶水端上來,太後朝身後上了年紀的老宮女道:“翠蘊,你瞧瞧,皇後這一病連帶著性子也變了,這般爽利痛快,倒讓哀家想起了她剛和景桓成親的時候。”

“咳……”一口茶沒喝好,水順著嗓子眼灌下去,嗆得寧嬈直咳嗽。

她咳得滿眼淚花,撫著胸口,擔憂地看向太後。

太後心疼地給她捋背順氣,“瞧瞧你,多大的人了,也不仔細著些。”

翠蘊忙將茶盞端出去添了些水,道:“娘娘快喝些壓壓咳嗽吧……”

寧嬈啜了一口,勉強將咳嗽壓下。

內侍進來稟:“各家官眷和楚王已到了,等著請太後和皇後安。”

太後握著寧嬈的手,歪頭道:“讓他們進來吧。”

內侍得了命,繞到淡青的沙影屏風後,尖著嗓子唱道:“宣。”

人自屏風兩端徐徐而入,一水的新衫綾羅、嬌妍欲滴,只有為首的是男子,一身素青右衽深衣,銀線縷出暗月團繡的紋飾,整個人如沐在霧靄中,有著飄逸的氣度。

他慢慢走近,跪拜:“臣恭請母後聖安,恭請皇嫂禦安。”

太後道:“景怡,起來吧,看座。”又沖他身後的眾官眷道:“你們也起來吧。”

待眾人落座,寧嬈才看清了這楚王的樣子。

眉眼精致如畫,兩泓彎眉若遠山,鼻梁高挺,恰到好處的嵌在面上。

他甫一坐下,便道:“聽聞皇嫂病了,可是大好了?”

寧嬈一怔,墨珠悄悄掐她的胳膊,她忙說:“好……好了,多謝楚王掛念。”

楚王彎眉一笑,眼中若有桃花綻開,不盡的風華流出,溫煦道:“那就好。”

太後含笑看向楚王:“難為景怡還掛念著皇後,哀家可聽說你前些日子也大病了一場,身體可好?”

楚王笑道:“不過是偶感風寒,兒臣皮糙肉厚,沒幾天就好了。”

“你這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挺大的人了,也不會照顧自己。要我說啊,就是缺個王妃,日日夜夜地管束著你、體貼著你,也就好了。”

說罷,半是隨意半是認真地說:“今兒來了許多官家貴女,你瞧瞧可有入眼的?”

聽太後這樣說,寧嬈才觀察到,今日幾乎都是一老一少的組合,端莊的貴婦坐著,身後跟了個妙齡少女,梳著各式的發髻,溫順地低垂眉眼。

原來是早有預謀啊,這太後還挺能為楚王操心的。

楚王掠了一眼滿堂的錦繡煙羅,從寧嬈的角度來看,這一眼掠的甚是敷衍、潦草……

他笑說:“兒臣看著自然都是好的,母後做主就是。”

太後抿了口茶:“好,那母後做主了,你到時候可不準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