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憶...(第3/5頁)

那些時日江璃的心情很陰沉,他察覺到了寧嬈和江偃之間似有若無的攀連,也感受到了寧嬈對江偃的袒護,惱恨、嫉妒……種種如同生了根的細芽,無意識地在心中長成了枝葉繁茂的大樹。

他決心試探一下寧嬈。

新羅進貢了一方堯山美玉,江璃命人打磨成了玉枕,贈給寧嬈。

寧嬈這一年多見慣了價值連城的寶物,並不覺有什麽稀罕,從江璃的手中接過隨手放到榻上,便不再看一眼。

江璃和緩一笑,坐在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道:“這玉枕雖然沒什麽稀奇,但是卻有一個名典。”

寧嬈將胳膊搭在江璃的肩上,趴在上面,朝他脖頸間吹熱氣,姿態親昵,軟語問:“什麽名典啊?”

他摟著這般乖巧、依賴他的小妻子,有一陣的猶豫,但還是狠下心道:“宓妃留枕魏王才。”

說完,緊凝著寧嬈的臉。

她臉上甜膩的笑容倏然僵住,低垂著眸光,睫羽顫抖,原本極自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變得無所適從,握住又張開,他覆在上面,果然觸了一手的冷汗。

兩人緘默許久,久到江璃覺得她會和他說些什麽時,她終於擡了頭,目光閃躲:“景桓,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

江璃定定地看她,看了許久,溫淡地說:“好,你睡吧,我走了。”

他明顯覺得寧嬈像是松了口氣,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失望、沮喪亦或是還有些別的,終歸這滋味難受極了,難受到他暗暗發誓,再也不會去問她什麽了……

她為何而來,跟景怡之間有些什麽,都隨她,他再也不問了。

他下定決心不再過問,甚至賭氣打算晾寧嬈一段時間,卻又發現昭陽殿早已預備下的穩婆有些不妥。

依照慣例,中宮有孕,是要提前預備下穩婆,而穩婆則是從各家宗親勛貴中薦上來的。

太醫照看之余穩婆會來看一看胎,估一估生產的月份。

偏偏他跟寧嬈冷戰的那幾天,寧嬈總是不舒服,夜間驚夢盜汗,人迅速的憔悴下去。

起初他以為是她心事太重,恐怕連她自己都這樣以為,並沒有當回事。

直到在昭陽殿後院的穩婆房裏搜出了一些馬錢子、生草烏……

搜房是太醫建議的,崔阮浩親自領人去辦,當時關閉中門,昭陽殿上下都不知道原委。只知幾個穩婆被禁軍帶走了……

婆子的衣裳都被這些藥給浸過,馬錢子、生草烏……都是墮胎的藥,她們便是穿著這樣的衣裳日日在寧嬈的身邊伺候。

江璃暗中翻了籍冊,查了她們的來歷,幾乎都出自‘南派’的官邸後院。

也是,寧嬈有孕之初,也是他登基之初,彼時四面楚歌,唯一能信賴的就是‘南派’,他又怎麽可能從別處為寧嬈甄選穩婆。

查明真相的那一夜,他徹夜未眠。

他恨、怒,想把那些膽敢把手伸到阿嬈和他們的孩子身上的人碎屍萬段,可他在盛怒邊緣徘徊了一陣兒,卻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大而化之。

他登基不到一年,根基不穩,灩妃余黨未除幹凈,還不是與‘南派’翻臉的時候……

第二日清晨,尋了個名目,將這些穩婆都趕了出去。

她們依序從後角門出宮,各歸各府,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事情進行的很隱秘,昭陽殿上下都沒有被驚動,寧嬈自然也一無所知。

江璃一邊迅速從太醫院挑選了兩個心腹值守在昭陽殿,一天請四遍脈。一邊暗中挑選新的穩婆,自然不能再在勛貴官員的家中挑,只能委派心腹去民間細細擇選。

這樣一來,自然就慢的多。

恰在這個時候,先帝陵寢修繕完畢,朝官上表,陛下為彰顯孝道,應當親去祭拜。

他將太醫召來反復問詢,那時寧嬈懷孕七個月,幾個太醫都十分篤定:會足月生產。

江璃便給寧嬈留下兩個心腹太醫,只身前往景陵。

其實一直到他走,他都在等寧嬈,等她來責問他為什麽趕走了她的穩婆。可惜,沒有等到,自那日試探過她後,她就像受了驚的幼獸,躲他都來不及,哪會到他跟前。

江璃就這樣走了,臨行時甚至去鴻蒙殿給列祖列宗上過香,路過端華門時被刺目的陽光晃了一下,頭暈目眩,向後踉蹌了幾步,崔阮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這是上天給他的警兆,可惜他沒理會。

江璃前往景陵祭拜皇考,太後也入鴻蒙殿誦經,祝禱大魏江山千秋永固。

照例,太後召了親族女眷入宮伴駕。

這其中便有那位因貪汙帝寢款項而入獄的工部侍郎燕栩的夫人。

燕栩是太後的表哥,亦是‘南派’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也正因這份情分,江璃沒有重判,只是削爵免職,貶為庶民。

從貴婦人到平民,燕夫人自然滿心怨懟,而太後將她召來,也是為了將她心中的怨恨化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