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2/4頁)

他停住了腳步,回眸看向寧嬈,一個纖纖瘦瘦的背影,脊背微躬,看上去也是憂悒至深的模樣。

眼珠轉了轉,道:“阿嬈……”

寧嬈一顫,以為他已經走了,忽聽他叫自己,忙回過頭去看。

江璃俊秀的臉上掛著和煦溫潤的笑,卻是極淺淡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可他還是維持著這抹笑:“若是將來有人欺負你,或是你有什麽難處,你可以給我寫信,讓寧大夫帶給我,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替你辦。還有……你若是要成親,可不可低調一些,盡量不要讓我知道,我怕……我會受不了。”

說完這些,看著她的反應,江璃心裏一陣緊張,手心裏膩了層薄汗,頗有些忐忑的感覺。

寧嬈凝目看他,胸前微有起伏,手指微顫,走上前來,停在他面前,略有抱怨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你不舍,就是要讓你心軟。

江璃心裏這樣想,面上卻一片無辜,目光澄澈至極。

初春的陽光甚是澄澈,潑灑下來,鍍到了他的面上,光芒惑人,惑得寧嬈腦子發懵。

她又上前了一步,緊盯著江璃的眼睛:“保護我?”

江璃心弦一動,忙點頭。

“只要我有難處,你都可以幫我解決?”

江璃點頭。

“不讓任何人欺負我?”

江璃點頭。

寧嬈攥緊了手,像是要往江璃懷裏撲,而江璃也展開雙臂要迎她入懷,誰料她驟然停住,歪頭瞥了一眼椿樹下的崔阮浩,不悅地問:“大內官拿了一根繩子,虎視眈眈地往這邊看,他想幹什麽?”

江璃:……

原來她早就看見了。

江璃面露尷尬,輕咳一聲,道:“那都是他自作主張,你放心,我回去就罰他,絕不輕饒。”

寧嬈仰頭直視他的眼睛,笑道:“太子殿下,你就是這般不問緣由,擅罰內侍的嗎?”

江璃理直氣壯道:“以後,只要誰惹了你不快,管他是誰,我都罰。”

寧嬈嘴角輕翹,但仍舊不放心道:“那若是我惹殿下不快了呢?”

江璃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不快就不快唄,憑我是誰,別人不能惹,但你可以惹。”他頓了頓,鄭重地補充道:“只有你可以惹。”

寧嬈嘴角噙著的那抹笑終於燦然綻開,半分矜持,半分猶豫地前傾了身子,江璃二話不說,忙將她攬入懷中。動作之迅疾,反應之敏銳,好像生怕慢了半拍她會後悔似的。

椿樹下,崔阮浩正扯著繩子躍躍欲試,猛地,看見兩人竟抱在了一塊兒。

他摸索著繩子粗糙的尾端,看了一陣,把繩子向後一甩,扔了出去。

他就知道,殿下天縱英姿,聰敏無雙,會搞不定一個小丫頭?

正得意洋洋地想著,看見巷尾站著一個人,他手裏拿了一只鳥籠,裏面棲著一只紅喙軟毛鸚鵡,正撲通撲通的不消停。

與那鬧騰的鳥兒相比,提著它的人卻格外安靜,修身玉立,目光癡愣,遙遙看著前面抱在一起的寧嬈和江璃,竟不知在想什麽。

崔阮浩快步迎過來,尖聲道:“楚王您怎麽來了?”

江偃恍然回身,擠出一絲漫然笑意:“我得了一只上品鸚鵡,想讓寧大夫幫我鑒別一下。”

他說話時目光卻總是不受控制地往那邊落。

崔阮浩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露出了欣慰的笑:“咱們大魏很快就要有太子妃了。”

……

兩人情定之後,諸如冊立太子妃之事,就如崔阮浩所說,很快。

因嘉業皇帝病重,萬一龍馭賓天,太子繼承大統之後就得守三年喪期,所以皇帝囑咐了禮部和內直司,一切從權,越快越好。

因此,別說是尋常官宦人家的一年聘期了,就是普通的納彩、問名也是能快就快,只匆匆兩月,婚期便至。

這中間,寧嬈被關在家裏背宮規,可總有些零星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裏。

譬如,沒當上太子妃的南瑩婉回了家,端睦公主當即為她擇選了申允伯為夫婿,出嫁的日子甚至比江璃和寧嬈成親的日子還要早。

再者,陳吟初央告兄長向楚王提親,被楚王回絕,陳吟初便收拾行囊回了南郡,再無音訊。

寧嬈就是在這樣的一片淩亂中嫁進了東宮。

初時,面對宮中繁瑣的雜事和心思各異的人,她總是手忙腳亂,出了很多疏漏。那時也正是前朝繁忙的時候,可江璃遊刃有余,還能騰出手替她理賬目、威懾宮人。

寧嬈心疼他,用足了心思去學,漸漸的,便上了手,知道該如何查驗每季的賬目,知道該如何去恩威並施地管束下人,知道如何端起太子妃的架子。

歲月平靜流逝,直到嘉業二十六年的十月。

寧嬈那時懷了英儒正兩個月,胎未坐穩,不管是她還是江璃都提著一顆心。特別是江璃,每日忙完政務,不管多晚,都要來看一看寧嬈,看到她睡得安穩,才能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