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4/5頁)

可這也只是宣室殿裏的光景,這方寸之間的平靜始終無法掩蓋殿瓦之外、宮墻之內的刀光劍影。

自江璃定下了合齡公主與楚王江偃的婚事,舉朝上下對於合齡和陳吟初的嫡庶之爭從未停歇。

親王娶親雖說事關國本,但歸根結底還是天子家事,本不該鬧得如此沸揚。但最終出現了這個局面,依寧嬈推測,一來是陳家在朝中根基深厚,縱然遭受了諸多挫折,但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能有人為他們站出來說話也不是奇事。二來只怕有些居心叵測者躲在暗處,不希望南燕和大魏結盟。

這就導致事情並不順利。

雖說事情並不順利,但好歹終歸是達成了預想的結果。

南燕使團上表提出回國,江璃正巴不得,稍作挽留之後便準了他們所請。

南燕使團離魏前夕,江璃在桐花台設宴,為武德侯和一眾南燕使臣踐行。

本來寧嬈可以稱病不去,但因為當初合齡一心想要嫁與江璃為妃,此事眾人皆知,後面她和陳吟初又鬧了那麽一出關於合歡散的戲,被江璃匆匆趕出宮。可這些內情外人不知,許多流言傳出來,說是寧嬈容不下合齡,才迫得她不得不狼狽離宮。

再加之前些日子江璃屢屢設宴款待南燕使臣,而那個時候正是寧嬈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因身體虛弱,小宴大宴都不曾出席,漸漸的,關於皇後妒南燕公主、輕視南燕使臣的傳言不止在大魏朝臣內部流轉,南燕那邊也頗有微詞。

寧嬈身在旋渦之中,終究不能置身事外,這些話或多或少傳到她耳中。

她再三捉摸,覺得自己不能再躲在宣室殿裏,躲在江璃的羽翼下讓他難做,便提出和江璃一同在桐花台為南燕使臣踐行。

本來江璃不許,但寧嬈態度堅決,又找了孟淮竹給她做說客,孟淮竹也說寧嬈的身體無礙,出席區區宴會不會對她有什麽傷害,江璃這才應允。

畢竟,謠言猛於虎,而這個時候沒有什麽比寧嬈露面更省事且一勞永逸的方法了。

當夜,桐花台燭火通明,瓊漿玉液流水一般供應,大殿左側坐著大魏宗親朝臣,大殿右側坐著南燕使團。

寧嬈在宗親之列看到了久違的南瑩婉以及她身邊的陳吟初。

南瑩婉久未露面,如今看來倒清瘦了不少。面色憔悴,妝容淺淡,與從前那個嬌滴滴的貴女有著天壤之別。

兩人在沛縣時也算是共患過難,寧嬈對她的印象比陳吟初不知好了多少,因此觥籌交錯之間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江璃雖說對這個表妹沒有男女之情,但他對南太傅的感情這世上無人可比,而南瑩婉到底是南太傅唯一的女兒,這麽多年,她雖嬌縱任性,但終究心地不壞,既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也沒損人利己過,所以寧嬈覺得江璃心裏對南瑩婉的歸宿還是操著心的,只是他不說而已。

這樣想著,寧嬈不禁動起了腦筋,南瑩婉客居陳家,可如今陳家自身難保,再住下去只怕對她也不好,倒不如想個折兒,給她再找個好歸宿。

“你盯著瑩婉看什麽?”江璃飲過一旬高兆容敬上來的酒,微微靠近寧嬈,問。

寧嬈恍然發覺,自己剛才為著給南瑩婉找婆家,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還有一個更深的理由,那就是想要消除她對自己的威脅。

如此想來,不免失笑:“想著這南燕公主的婚事既已定,再給你表妹找個好婆家,徹底絕了你身邊的這幾朵桃花,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江璃一愣,轉而笑開,笑中帶了幾分戲謔之意,卻澄凈至極坦蕩至極,一鋪到底。

“阿嬈,這些日子我鮮有開心的時候,可今晚聽著你這般為我吃醋,我卻是打心眼裏高興。”

他甩開縷著金紋的闊袖,悄悄在案幾底下握住了寧嬈的手。

寧嬈被他逗得也笑起來,笑了幾聲,牽動了體內的氣息,又咳嗽起來。

她拿錦帕捂著嘴連聲咳嗽,江璃忙松開她的手去撫她的背,歪頭看了看殿中更漏,道:“你該吃藥了,讓玄珠帶你下去用藥吧。”

寧嬈顫著手撫平胸前紊亂的氣息,勉強止住咳嗽,沖江璃點了點頭,起身,跟著玄珠去了偏殿。

殿中笙樂、舞袖依舊,她這一走本不十分引人注目,只是南瑩婉有意無意地關注著她,見她走了,斂平衣裙起身,悄悄地跟上了。

寧嬈正將瓷藥碗放到案幾上,便見南瑩婉走了進來。

她朝寧嬈微微俯身行禮,又擡眼掃了一圈這殿中侍奉在側的宮女侍從一眼,道:“娘娘,瑩婉有話想要對您說,可否屏退左右?”

寧嬈略一猶豫,便應準了。

玄珠等人退下,南瑩婉撩開前裾,直接跪到了她面前。

寧嬈忙起來扶她,急道:“你這是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