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2/4頁)

“嘉業二年,胥仲奉雲梁國主之命前往溫山探望當時在溫山習文練武的太子孟浮笙,而巧得很,那個時候武德侯也在溫山。你那個時候離家,四處拜師求學,又身無長物,大約很是窘迫吧。恰在那個時候遇見了胥仲,你們是同族,你又頗有些學識,且最重要的,你的渤海人身份已經淡化,在南燕國內又有了可供追溯的普通戶籍。那時雲梁內部的渤海派野心勃勃,試圖吞沒周圍小國進而向大魏挑釁,胥仲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他拉攏你,給你打通了南燕國內的官途,試圖把你捧上高位,為將來一旦開戰你可以作為他的內應,為他提供消息。”

高兆容臉上的表情已全然崩壞,露出了近乎於猙獰的表情,陰狠地盯著江璃。

江璃似乎不為所動,卻像是在欣賞一個脫了妝的跳梁小醜,表情、語調都充滿了玩味。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胥仲還沒等到能用得上你這個內應的那一天,雲梁國就已經被滅了。可世事無常啊,過了這麽多年你們再度相遇,一拍即合,所以在一起又炮制了許多事端出來。恐怕那所謂的南燕內亂也是你們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你捧上高位,好方便你們後面的計劃。”

江璃微頓,斂去臉上散漫的神情,轉而沉凝地看著高兆容:“若說胥仲有理由要與朕作對,可是你呢?你的身後是南燕,縱然那不是故國,可到底養育了你多年,給了你平步青雲、位極人臣的機會,人人都說武德侯一身忠肝義膽,朕卻想不通,為何要與胥仲那種奸邪小人為伍?你當真就不怕南燕會因你之故而步了昔日雲梁的後塵?”

高兆容冷冽道:“那又如何?你們大魏自持兵強馬壯,從來都是想滅誰滅誰,想殺誰殺誰,何曾考慮過這個人該不該殺,該不該死?”

江璃垂眸思忖,忽而擡頭看他:“你是說……孟浮笙?”

高兆容緘然不語,臉上卻出現了沉痛的表情。

江璃有些明白了:“嘉業二年……影山,原來如此,那時與你相交的不只是胥仲,還有當時的雲梁太子孟浮笙。”

高兆容冷笑一聲:“陛下果然明鑒,在你的心中,恐怕孟浮笙也只是一個不識時務、不走運氣的末代國主吧,既是末代,既是守不住自己的國土,那當然是該死的。人世向來炎涼,這麽多年了,又有誰在乎過他死得冤不冤,該不該?”

江璃道:“你既然如此在乎孟浮笙,那麽為什麽要害他的女兒?”

“是,是我指使南貴女推皇後下水”,高兆容道:“陛下說得對,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確實沒有繼續遮掩下去的必要了。南貴女一心想回益陽和母親團聚,臣便給她出了這樣一個主意,把皇後推到水裏,她的身份就會大白,而陛下為了掩蓋皇後的身份自然不會再讓她留在長安。”

高兆容譏誚地輕笑一聲:“蠢,真是愚蠢,南瑩婉的腦子比之端睦公主可差遠了,她竟然想不到,自己一旦把這件事揭開,那可真就是再也走不出長安了。”

他神情一寂,搖頭:“只是讓淮雪受苦了,可為了給她的父親復仇,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這是她作為孟浮笙的女兒該盡的本分。”

話說到這地步,高兆容也沒什麽可在乎的了,他後退一步,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江璃:“那麽接下來陛下該怎麽做呢?我是南燕國使,我要回國的國書早已呈遞給了我們國主,若是遲遲不歸,南燕那邊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而陛下的和親大計在這等磋磨中只怕就要化為泡影了。可若是放我走……”他燦然一笑:“陛下怎麽會放我走?您現在心裏一定很慌吧,若是放了我,皇後的身世就瞞不住了,到時這天下非議四起,縱然陛下大權在握,恐怕也保不住她和太子吧。”

江璃沉定自若地看著他,默然片刻,耐著性子道:“其實你還是沒有回答朕的問題,胥仲的身後沒有故國,沒有可失去的東西,且他對朕恨之入骨,所以他做的種種都看作是成全他自己。可你不同,你的身後有南燕,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拿南燕開刀?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南燕會如何?”

“是,我不在乎。”高兆容冷冷道:“我昔日隨母親改嫁到南燕,受盡了繼父一家的冷眼,故而年少時便離家,我對那個地方半點感情也沒有。”

他微頓,似是追憶起了往事,那股冷漠悄然褪下,慢慢浮上了摯情深意:“這個世上唯一給我溫暖的人就是浮笙,自他死後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他復仇。我要顛覆大魏,殺盡你們江氏一族,替他陪葬!”

江璃神情復雜地看了他許久,不由得在心裏感嘆了一番此人,這武德侯確實如外界所傳,有一副忠肝義膽,只可惜把所謂忠義用歪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