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2/3頁)

孟淮竹默然片刻,抱拳,沖江璃鄭重道:“多謝。”

江璃沖她輕勾了勾唇角,算是回應了。做完這些,他回過身抓住寧嬈的手,道:“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陪著你去淮山祭拜你的父親,一定。”

寧嬈恍然,原來自離開長安之後短短時間內經歷了這麽多波折變動,疲於應付之間,江璃還記得寧嬈最初來南淮的目的。

心中愈是溫暖,那股不舍便愈是濃郁。

她探出手抓緊了江璃的手腕,輕聲道:“你要保重,不許受傷。”

江璃微笑著沖她頷首,腕子一扭,反抓住她的手,攢在手裏反復揉捏……

在一派溫脈含情中,馬蹄聲由遠及近,禁衛遙遙張望,奇道:“大黃門……”

來的是崔阮浩。他自來了南淮之後便因水土不服病倒了,因而江璃和寧嬈來影山時並沒帶他,這會兒看見他出現在這兒,臉色還帶著病容,連踩著腳蹬子下馬的身形都有些虛浮,好像隨時會一頭栽倒似得。

江璃蹙眉:“你不好好在行宮裏歇著,大老遠跑這兒來幹什麽?有什麽要緊事急成這樣?”

崔阮浩一臉焦色,剛想說,乍一發現陳宣若也在,頗為顧慮地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璃沒耐煩道:“朕要趕回南淮清點三軍,迎戰漁關,沒有時間耽擱,有話快說。”

崔阮浩面含憂愴,終於磕磕絆絆道:“長安傳來消息……陳家遭遇劫殺,端康公主和白楊公當場斃命,陳貴女不知所蹤?”

“你說什麽?”一直站在他們身後安安靜靜的陳宣若猛地沖上前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崔阮浩跟前,他顫著手抓住崔阮浩的胳膊,嘶啞著聲音:“這不可能,不可能……”

江璃望著陳宣若傷心的模樣,亦流露出擔憂與愴然的神色,他前進一步,彎了腰,正想沖陳宣若說些什麽,禁衛恰在此時過來,單膝跪地,幹脆道:“陛下,已收整妥當,隨時可以啟程。”

想起百裏之外,兩軍對陣廝殺的慘烈,想起那瀕臨失守的漁關,江璃強自把泛上來情緒壓下去,恢復了一派公事公辦的冷面,腦筋清晰縝密地做了一番部署,給陳宣若多留了幾十名禁衛和幾十匹快馬,方便護送他盡快趕回長安。

做完這些,他輕撫了撫陳宣若的肩膀,想要跟他說‘節哀’,卻又覺得節哀二字似乎有著難以感同身受的疏離。這樣的禍事在眼前,又豈是那麽容易能節哀的?

他想再說些安撫他的話,可禁衛又來催,天色漸晚,兵荒馬亂,若是走夜路回南淮怕是會有危險。

江璃只得作罷,將手從陳宣若的肩膀上拿下來,轉身走。

他自寧嬈身前走過,沒忍住又抓住了她的手,雖然步子未停,卻不由得減慢了速度。那柔軟溫暖的柔荑從他手心裏一點點滑出去,連帶著他的心裏似乎也漸漸空了一大塊。

他不敢再去看寧嬈的臉,頭也不回地走到外面,翻身上馬,一騎絕塵,迅速消失在寧嬈的視野盡頭。

寧嬈深吸了口氣,轉身去看陳宣若。

孟淮竹蹲在陳宣若身邊,伸胳膊攬著他,低聲說著些安慰的話。

可這些都是徒勞,陳宣若眼神空洞,淚水毫無阻滯的從眼裏淌出來,流了滿面。他喃喃地重復這一句話:“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他們的身邊。”

孟淮竹滿目關懷,神色卻滿是失落,他一心想要回長安,可這個時候,她卻不能陪他。長安距此千裏之遙,陳宣若又沉浸在喪父母的哀痛中,這是他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可是她卻不能陪在他的身邊。

他曾在她最危難最孤弱的時候施以援手,曾為了她將自己的富貴前程全都搭上,可是她卻絲毫不能回報她。

在孟淮竹難過之際,雍涼眼見著江璃已經走了,想到如今南淮的情形,心中焦急難耐,雖知不近人情,但還是沒忍住,上前提醒道:“公主,我是不是也該收拾收拾,準備啟程了……”

孟淮竹的身子顫了顫,隔著半張面具,猶能看出一雙淚目中滿是煎熬。

寧嬈在一旁看著,突然上前一步,道:“姐姐,你陪宣若回長安吧,我替你去南淮主持大局。”

此話一落,眾人皆驚。

雍涼道:“這怎麽可能?”可說了,他看著寧嬈的那張臉,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這也未必不是良策。

孟淮竹擡頭看向寧嬈,自己的手還與陳宣若的緊緊握在一起,難以拆分。

她默了默,幾分掙紮猶豫,幾分心動,竟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讓阿嬈去吧,我陪她一起去。”

一個清朗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江偃面容冷淡,無甚表情,仿佛剛剛奔出去的那個幾近崩潰的脆弱少年是另一個人。

他走到寧嬈身側,用平緩的聲調沖她道:“我不敢保證一定將你護得嚴嚴實實,可是我敢保證,只要我活著,管他什麽龍潭虎穴、三頭六臂,誰也別想傷你。若是有人能傷到你,那一定是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