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病榻

兩方對峙的森然甲胄刀兵裏,忽然一隊玄衣府衛從外魚貫而入,堵在了那些禁軍的背後,與原先在府中的府衛一起對禁軍形成包圍之勢,局勢刹那反轉,那些氣勢洶洶手持刀刃的禁軍仿佛成了夾板裏的肉餅,前前後後都動彈不得。

祁衡把腳擱在岑公公的臉上搓來搓去,好像是在碾一顆圓滾滾的鞠,“敢對王妃不敬,好大的口氣!說誰是罪婦,又想把誰拿下,本王一腳踩碎你的腦袋拿你的腦漿子去喂魚你信不信!”

“王爺……王爺饒命!”岑公公的臉被祁衡踩在地上摩擦,嘴裏的聲音都是破碎的,“奴才是奉……奉皇後娘娘的命,前來……前來帶走莊氏……”

“誰?”祁衡瞥了眼莊慧娘,加重了力道在岑公公的臉上碾,“本王府裏的人也是說讓人帶走就讓人帶走的?憑什麽!”

祁衡狠狠地往岑公公的胸口裏踹了一腳,倒是松開了踩在他身上的腳,揚聲吩咐府裏的府衛:

“把這些亂七八槽擅闖王府的東西統統給本王扔出去!”

“王爺!”一直沒吭聲的禁軍都督終於開了口,“卑職們也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行事,望王爺不要為難卑職。”

“為難?”祁衡冷笑一聲,“噌”就拔了手上的劍,瞧了瞧那寒光四射的寶劍,忽的就擡手揮下,那劍鞘抽人,照著那禁軍都督的臉上左右抽,“帶兵圍府,還不是趁著本王不在。本王要是在她敢就這麽上門拿人?本王府裏的大門,是你們想圍就圍,想闖就闖的嗎?啊!”

指桑罵槐,祁衡一邊訓一邊照著禁軍都督的臉上抽,那禁軍都督只低著頭不敢動,硬生生受著,祁衡最後一下劍鞘狠狠落下,直接抽掉了他頭上的紅纓兜鍪。

祁衡收劍回鞘扔給了身旁的薛陽,道:“把這些閑雜人等統統給本王清理幹凈!”

“屬下領命!”

薛陽恭敬受命,轉身朝府衛揚聲道:“奉王爺命,動手!”

一聲令下,府衛直接動手揪起那些沖入府內的禁軍,一手一個拎著仿佛丟垃圾,甩出了王府大門之外,包括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岑公公。

薛陽朝那個禁軍統領笑了笑,都曾是軍中之人,留下兩分面子,薛陽伸手朝大門外一引,“魏統領,請。”

“關門。”

外人被清理幹凈,王府的大門跟著就徑直闔上落閂。祁衡轉過身看向姜毓,薄薄朱唇輕輕勾起,看著讓兩個丫鬟左右攙扶著搖搖欲墜的姜毓,只當她是受了驚,一句調侃尚未出口,便見姜毓的眼皮一闔軟了身子。

“丫頭!”

……

屋裏的藥味很重,混著蒸人的炭火有一種掐住人脖子的窒悶。祁衡派人去搶了剛剛為皇帝請完脈的老閆太醫進府時,姜毓果然如小閆太醫所料已經發起了高熱,整個人昏迷不醒。

“老東西你到底行不行!”

祁衡看著坐著一動不動搭了半天脈的閆太醫,到底焦慮得沒了耐心。

閆太醫撚著須,道:“晟兒剛才已經給王妃施過針了,至於藥方……”

閆太醫接過閆晟遞過來的方子瞧了瞧,“也沒有什麽問題。就這麽著,趕緊照著抓熬藥吧。”

“什麽叫就這麽著?”祁衡忍住了才沒去拎閆太醫的領子,面色卻是不善,“本王讓你過來難道只是來走過場的嗎?兩下你就像敷衍過去!”

閆太醫手了診脈的絲巾墊枕,沖著祁衡就瞪眼道:“藥方不錯,施針也沒錯,治這些粗淺的病症不過這些手段,還要如何折騰?晟兒一個人應對綽綽有余,就你非要來回折騰老夫!”

“老東西你……”祁衡的拳頭握了又握,還沒開始罵人,閆太醫已經先聲奪人斥道:“小點聲,這麽大嗓門也不怕吵了你的王妃,還不快讓人去熬藥!”

說著,徑直招呼了閆晟到一旁邊收拾藥箱子邊低聲吩咐。

祁衡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轉頭看到毫無生氣昏迷在床上的姜毓的時候,那口氣驀地就散了。

小丫頭……

煎熬費了好些時辰,翠袖把藥端進來的時候祁衡正在給姜毓的額頭上換冷水帕子,手背貼著姜毓的額頭,眼中籠罩著一層憂色。

“王爺……”

翠袖端著藥碗到姜毓的床邊,祁衡睨了她一眼,從床邊讓開位置讓翠袖和翠盈喂藥。

翠盈給姜毓的下巴墊了帕子,又往姜毓脖頸下塞了軟墊把姜毓的頭擡高,翠袖將一勺藥汁喂進姜毓的唇裏,接連試了兩勺,藥汁皆順著姜毓的臉頰流下,沒有能進到姜毓嘴裏的。

祁衡在旁邊看著,眉心皺了皺,長臂一伸就隔開了翠袖翠盈,“都讓開,本王自己來。”

屋裏的蠟燭旺盛跳躍著,已是入了夜裏,祁衡聽閆晟說的屋裏人太多悶著對不好,就把下人都趕到了外頭候命,跟前只留著翠袖和翠盈兩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