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往事的真相

姜毓的神思是混沌的,仿佛一直在做夢,卻記不得自己到底夢了什麽,只是覺得很累,一根手指頭擡不起來的累。

耳邊有人一直在喊著她,一會兒是她的名字,一會兒又是“丫頭”,嘴裏一回一回被灌進的東西奇苦無比,她想吐,卻不知被什麽堵住了最沒法兒往外吐。

姜毓不知自己在混沌裏待了多久,在嘴裏再次被灌下奇苦的湯汁之後終於沖破了黑暗,昏沉裏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個正在擦拭她嘴角的人。

“祁衡……”

姜毓擡起手抓住了祁衡的手腕,狠狠用著力,甚至指甲都嵌進了他的肉裏。

“你醒了。”

祁衡的眼睛一亮,“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姜毓醒了,可她又沒有醒,夢裏錦月的話在腦海來來回回的穿梭。

“祁衡……”

姜毓用盡全力抓著祁衡的手腕,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錦月話是不是真的?”

“什麽?”祁衡根本不知姜毓在講什麽,“錦月是誰?什麽話?”

“秦妃……”姜毓用力地喘了一口氣,全憑著渾身的毅力吊著力氣與祁衡說話,“你的前一個王妃秦氏,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秦氏……

祁衡的眸中一黯,有那麽一瞬間的沉默,可姜毓的指尖緊緊掐著他的手腕讓他不得不看著她。

那雙眼裏有質問,有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屈的懷疑。

是姜毓對其他說辭的懷疑,反過來就是她對他的信任。

“王妃您是不是燒糊塗了,在說夢話……”

一旁的翠袖看姜毓方醒轉就與祁衡這樣對峙,問的還是這樣禁忌的問題,難免為姜毓吊起了心生怕祁衡一個不高興。

可祁衡卻只低低道:“你們都出去。”

“王妃還在病中,王爺您……”

翠盈以為祁衡怒了,忙提醒祁衡姜毓還在病中讓他不要計較,可話沒說完,就聽祁衡一聲低

斥,“出去!”

翠盈和翠袖忙低了頭,“是……”

屋門被關上,內外室的下人都走了幹凈,祁衡轉眼看向姜毓的眼睛,素來深沉的眸裏是一種坦誠的清冷。

“你想問什麽?”

姜毓的潛意識的有那麽一陣瑟縮,可堅定了道:“錦月說秦氏曾經懷過身孕,是你縱容莊慧娘害的她落胎,逼得秦氏抑郁而亡。”

“我知道秦氏是皇後的人,甚至逼著你納了葉芷柔這樣……這樣明顯目的不純的女人進府。可若是秦氏真的懷了身孕,你如何忍心……忍心讓莊慧娘這樣害死了她,難道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憐惜嗎?”

錦月對她說了一個後宅主母如何被妾室暗害淒涼離世的故事,但姜毓根本不同情秦氏的死活,秦氏是朱皇後指給祁衡的人,傻子都知道秦氏是朱皇後的人。那便是死敵之間的較量,扯上了朝堂的關系你死我活怎麽狠都是雙方的本事,秦氏被祁衡弄死這沒什麽可說的。

但秦氏懷了身孕的事情卻是千真萬確。

於太醫當日其實並未直言秦氏落胎一事,只是告訴姜毓秦氏的氣血耗盡而亡,可太醫院的脈案也好,保存下來的藥方也好,種種跡象表明其實懷孕是真的,謊話也得有七分真三分假,錦月也不會蠢到將一篇謊話的最重要一環也編瞎話。

“於太醫是閆太醫提拔上來的,我知道他絕不是皇後的人,甚至因為你信任他才會讓他來給秦氏診脈。”

“所以……”姜毓咬了咬唇,胸中那一口強吊著的氣終究到了盡頭,“你真狠得下心這麽做嗎?”

鏟除敵手,甚至連自己的嫡嗣都可以放棄,這才是姜毓真正在意的地方。這樣心狠手毒的人,讓她如何與他共處一室?若有一天她也忤了他的意,會不會也被一樣毫不留情地除掉?

祁衡的眸子很深,是一種摸不到底的深邃,那樣望著姜毓的時候便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是一種令人生畏的審視,就像是一頭猛獸對上獵物眼睛的瞬間,陰沉地令人悚然。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丫頭。”

祁衡笑了,眼中的冷凝跟著一層一層化了了開來。

“我問你的不是這個!”

姜毓的氣息不穩,又狠狠掐緊了祁衡手腕子借力才說出一句話。

祁衡看著懷中的這個姑娘,看著她因為一口氣說了太多而虛弱地喘著氣,明明都快脫力了還那麽倔強地擡眼盯著他不肯放,好像只要他說出一句不好的話她就要掐下他的一塊皮肉。

“秦氏的孩子不是我的。”

祁衡的語調風輕雲淡,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秦氏一早就有個娘家表兄,不小心懷了身孕我卻又賴不到我頭上,自己偷偷喝了墮胎藥血崩了,還是慧娘找了個大夫給她吊住了命。之後應該是做賊心虛,自己給自己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