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暗殺(第2/2頁)

蘭香清雅,長長的花葉蔥郁,這小書房裏的書架很大,擺著的倒也沒有多少四書五經類的正經書,大多是姜毓理的那些府中賬本,還放了些他找人弄來的遊記什麽的。

祁衡往書架裏翻了翻,他的那些閑書都讓歸置在了一塊兒,倒是好找的很,祁衡隨手抽了一本,還未翻上兩頁,眼角的余光便見有黑影一閃。

燈火搖曳,有一細長的物什被狠狠摜在了地上,首尾分離。祁衡緩緩走上前低頭看,只見那地上一攤血跡裏陳著一截蛇頭和一截蛇身,那蛇頭呈三角形,儼然是一條毒蛇。

早已是春日萬物復蘇的時候,有蛇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王府的書房裏有蛇。

那蛇隱藏在書架之上,直取人的咽喉而來,什麽樣的蛇不揀不咬手不咬腿,會直奔著人的咽喉來?

被馴養過的蛇,被人故意放在了這書房裏頭。為了他嗎?不是,他從來不坐著書桌後面,也不怎麽會來翻書架,能傷到他的可能微乎其微。只有姜毓,姜毓喜歡坐在書桌後頭,算賬,看書。書架正對著書桌,讓蛇潛伏在書架之上,只要姜毓一在書桌後坐下,那麽這條蛇便能輕易咬上姜毓的脖頸。

春夏有蛇,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們的王府常年不修繕,地方陳舊,下人懈怠已至於府中進了毒蛇,導致王妃被蛇咬死,多麽順理成章的事情,聽起來好像並不會叫人奇怪。

是誰?會想要姜毓的性命?

是誰?能有本事將蛇帶進王府甚至帶到這裏?他們王府守衛外寬內緊,內府用人也只用多年信得過的老仆,甚至還有暗衛死士混在內中,想要從外頭滲透難之又難,誰有這麽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做到這些?

又是誰,會處心積慮地想將他身邊所有的人都置於死地?

朱氏。祁衡緊緊攥住手中握著的書冊,直將書頁都抓的破了爛了。

姜毓是肅國公府的嫡女,朱氏是不敢輕易動她的,動了姜毓,必與肅國公府對立,朱氏不會給自己找這樣一個強勁的敵人。只有一點,朱氏會毫不留情地除掉姜毓。

因為他。

倘若他與姜毓感情愈篤,那麽便難說肅國公府有朝一日會因為姜毓而倒向他。

姜毓嫁進門之後從來未曾遭朱氏刻意刁難折磨,不向其他王妃處處受朱氏掣肘,是因為她的娘家,也因為以前她與姜毓冷淡不睦。

而自從葉芷柔的事情之後,到近來朱氏之事他一時氣憤親自為姜毓出了頭,這些都讓朱氏坐不住了。

從他母親到林家一門,這些年來所有助他的,親近的都讓朱氏一個一個拔掉。他小心謹慎,他處處克制,可最終……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天。

“來人。”

祁衡的手一松,書冊扔在了地上,祁衡大步跨出門外,道:“去召薛陽進來。”

……

夜幕深深,晚風吹在臉上,還帶著幾絲寒意。

姜毓坐在祁衡的身旁,看著遠方府中點點搖曳燈火,腦子裏面還有些茫然。

原以為祁衡已經走了,可他忽然又回來了,還說要與她賞月,帶著她出了屋子也不往別處去,徑直上了屋頂。

姜毓完全不明白祁衡腦子裏在想什麽,賞月,這詞兒怎麽聽都不像是祁衡做的事。

“王爺,咱們為什麽要上屋頂來?”

姜毓坐在屋脊上,腿上不由自主有些顫巍巍的,前世今生,她姜毓何曾上過屋頂這種地方,稍不小心要是滾下去怎麽辦?

祁衡坐在姜毓的身邊,答:“因為上屋頂看得清楚。”

看的清楚?是挺清楚的,這府裏也沒有幾座高樓,從屋頂上看王府,基本算是一馬平川。

姜毓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天,明兒就四月初了,這天山的月彎彎一道細得如蛾眉,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可賞的。

“王爺怎麽忽然想要賞月了?”姜毓問。

祁衡沒答她,卻是反問:“丫頭,你喜歡京城嗎?”

這怎麽說?怎麽忽然問這個?

姜毓下意識帶了幾分警惕,道:“王爺如何有此問?京城是生養妾身的地方,妾身自然是喜歡的。”

卻不料祁衡冷冷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道:“冠冕堂皇,好好說話,我要聽真話。”

姜毓暗自撇了撇嘴,真想朝祁衡啐一口,誰才是真不會好好說話?

“妾身從小長在閨中,連京城地界都不曾出過,這最遠也不過和王爺去過綏州,不喜歡京城,還能喜歡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