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熙容見紀氏眼下有些青紫,便知娘親近日未曾睡好,許是因為自己毀容的事兒。熙容一時十分愧疚,卻又沒有好法子,唯有扶著紀氏上榻休息去了。

這天日頭高照,樹上漸有蟬鳴聲響起,明明是春季,卻依舊炎熱得很。

熙容未料到這日頭如此之熱,她臉上戴著厚厚的面紗,為了不被人看出異樣,今日又多戴了一層。且熙容並未帶自己那把團扇,這會兒與紀氏一同走在威嚴冗長的宮道上,她止不住的拿手扇風,卻還是感到臉上有了細小的汗珠子。

宮中帶路的嬤嬤見狀笑道:“小姐別急,不一會兒就到慈寧宮了。”

熙容應了聲,怎料待她趕到慈寧宮門口時,已經滿頭是汗。她料想自己的面紗可能都有些透了,這會兒都黏在臉上,熙容卻又不好抽身離開,一時心緒有些煩躁。

嬤嬤朝著紀氏和熙容福了福身,道:“這便是慈寧宮了,二位請吧。”

紀氏看了眼熙容的面紗,只見疹子的痕跡竟然一點都沒透出來,她眼底微沉,在這關頭卻也不好說什麽,只能與熙容一同入了燕太後的寢宮道:“臣婦(女)參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躺在榻上的燕太後依稀應了聲,瞧著此時身子不大爽利。頭疾的毛病說小可不小,不少宮女在殿內來來回回地忙碌著。

殿內的宮女們連忙給紀氏二人搬來兩張繡墩,紀氏坐下後接過宮女手中的巾子,便給燕太後擦拭額上汗水:“太後娘娘可感覺好些了?”

燕太後年紀不高,即使是病容依舊風韻猶存。她聽聞人聲後勉強睜開眼,只見面前有個婦人朦朧的影子,便輕聲喘著氣兒道:“不過是老毛病犯了,宮中那幫太醫怎麽治也治不好,當真是天要亡了哀家!”

說罷,燕太後定睛一看,發覺紀氏身旁還有一名絕色少女。她端坐於繡墩上,腰若約素,身姿有一種天然而成的優雅。即使這少女面紗遮面,可燕太後一眼便覺得她美極,說不定還能蓋住整個京城女子的風頭。

一時燕太後仿佛瞬間有了精神,她忍不住笑道:“這是哪位姑娘?怎今日戴了塊面紗,可否揭下給哀家瞧瞧?”

紀氏正不知該如何回話,卻聽此時外頭傳來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江煦帝方才下朝,此刻穿著朝服就來到了慈寧宮。他身姿挺拔,朝服下的身軀寬肩窄腰,頭頂冕旒垂下的玉珠在行走間輕晃,其後是清冷俊美的面容。

他方才走進內殿,視線便不由自主地朝熙容投來。她正起身行禮,身段裊娜玲瓏,臉上那幾張面紗幾乎遮住了她整張臉,也不知她都是從何處尋來的。

熙容聽聞男子有力的腳步聲漸近,她一直低著頭,此時不禁心頭一緊,動作間卻不敢怠慢了禮數:“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紀氏在此時一同行禮,殿內跪了不少服侍太後的宮女。江煦帝自熙容身上錯開視線,以一貫冷淡的口吻說道:“平身。”

“謝皇上。”熙容隨後坐回了那張繡墩上,她手中絞著帕子,不明白江煦帝怎會突然來慈寧宮。

前世的時候,她便聽聞江煦帝和太後關系不睦,這會兒他總不見得是為自己而來,熙容自認有那自知之明。

太後在榻上擡了擡眼,病中之人偽裝也是費盡,她語氣已不如之前那般熱絡:“今日是刮了什麽風,竟把皇上給招來了?”

江煦帝坐在床榻對面的寶座上,口吻也甚是寡淡:“母後病重,朕總要來看看。”

紀氏察覺到二人之間氣氛不太對勁,她無意卷入皇室鬥爭的漩渦之中,便溫聲開口道:“既然皇上特意前來探望太後娘娘,那臣婦二人可要先行退下?”

熙容巴不得江煦帝答應下來,卻聽他很快回道:“輔國公夫人不必拘束,朕坐會兒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