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在楚妧坐立不安的時候,楚衡恰好從屋裏走了出來。

楚衡看到並排坐著的兩人不由一愣。這是……坐著等他呢?

楚妧就算了,祁湛怎麽也敢坐著?

祁湛什麽意思?

這是要借著質子中毒一事做文章嗎?

太放肆了吧!

楚衡面色沉了下去,楚妧看到後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解釋道:“是我讓世子陪我坐著等的。”

“是妧妧讓坐的?”

楚衡面色雖然緩和了幾分,可語聲仍透著不悅。

“嗯。”楚妧還指著祁湛退婚,自然不能讓楚衡處罰祁湛,她把兔子放到桌上,跑到楚衡身旁,用手扯了下楚衡的袖子,擡著小臉道:

“皇兄一直不出來,妧妧站的腿都酸了,所以才讓世子陪我坐著說會兒話的……皇兄不會怪罪妧妧吧?”

楚妧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晃著楚衡的胳膊,細軟的語聲配著她清澈的眼神,還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楚衡被她這一哄,心裏的陰霾散去了不少,面色也緩和了下來,道:“下次不許這樣了。”

“不會了。”

楚妧甜甜一笑,剛松了口氣,一回頭卻發現祁湛正望著自己。

略顯陰郁的眼神,淡漠的不帶任何情緒,卻如被寒風凝結的湖面,讓人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楚妧的心跳了跳,忙往楚衡身後躲了躲,轉移話題般的問道:“皇兄,質子情況如何?”

“質子性命暫時無憂。”

楚衡回的雖是楚妧的話,可他的目光卻緊盯著祁湛,緩緩開口:“世子覺得,質子今天忽然暈倒,所謂何故?”

楚衡沒有提中毒的事,顯然是在試探祁湛的意思。

祁湛微微斂眸,淡淡道:“質子離開大鄴數十年,恐是憂思成疾,過於想家引發的疾症。”

質子中毒一事,就被祁湛一句憂思成疾輕飄飄的帶過了。

甚至都不需要楚衡威逼利誘。

確實是個極有分寸的人。

楚衡心中石頭落下,順著祁湛的話道:“世子是想早日動身回大鄴?”

“是。”祁湛道:“以質子的身體,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會加重病情,所以臣以為,倒不如早日帶質子回國。”

楚衡自然也想讓質子早些走。

若是質子沒中毒,耽擱些時日倒沒什麽,但質子身體向來虛弱,如今又中了毒,若是死在大靖,那便是大靖的責任。

可質子若是離開了大靖,死在半路上,那便全是祁湛的責任了。

楚衡一時還不明白祁湛為何要這麽做。

他沉吟半晌,道:“世子想何時動身?”

祁湛沒有急著回楚衡的話,而是將目光轉到楚妧身上,忽然問了一句:“長公主身子可養好了?”

楚妧的心臟猛地跳動一下,祁湛終於要提退婚的事了,她不願在落水一事上多做文章,連忙答道:“已經痊愈了。”

“嗯。”祁湛唇邊帶笑,轉頭對著楚衡俯身行禮道:“臣想三日後啟程,帶著質子……與長公主回大鄴。”

祁湛最後一句話說的格外緩慢,楚妧腦中‘轟’的一聲炸開,愣愣地望著祁湛。

他沒提退婚的事?

他要帶自己回大鄴?

怎麽可以!

楚妧又驚又怒,顧不得別的,連忙回頭,對著楚衡道:“皇兄,妧妧不想去大鄴!”

楚衡一愣,似乎沒想到楚妧會忽然這麽說,他低聲問道:“婚事不是妧妧自己求來的麽?如今怎又變了主意?”

楚妧的嘴唇動了動,自己本身的理由在嘴邊轉了幾圈也說不出,只得顫著嗓子道:“我……我舍不得皇兄,我舍不得大靖,我不想嫁那麽遠……”

毫無說服力的理由,配上她細弱的嗓音,就像小孩子鬧情緒似的,在國家安危面前,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

楚衡柔聲安慰:“朕知曉妧妧的心意,皇兄也舍不得妧妧,可妧妧又怎能一輩子留在朕的身邊?”

“可是……”

楚衡拍了拍楚妧的肩膀,將她未說完的話堵進肚中,緩緩道:“妧妧回景明宮準備一下,三日後與世子啟程吧。”

此話出口,便是允了的請求。

金口玉言,不容反悔。

楚妧朱唇微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怔怔地看向祁湛。

祁湛也在看著她,唇邊笑意若有若無,配上他陰郁的眼神,委實令人害怕。

楚妧暗暗咬牙,心裏騰然冒出一股怒意,直視著祁湛的眼,道:“我我我有話想單獨對世子說。”

楚衡聞言瞥了祁湛一眼,低聲道:“朕還有事與世子談,不如妧妧先去偏殿等著?”

楚妧咬著唇道:“我去秋闌亭等著世子,世子記得來。”

祁湛眸色深了深,淡淡開口:“好,我去。”

楚妧走到桌旁抱起兔子,那踩著小碎步邁出門檻的樣子,好似一只被激怒的鵝,看著氣勢洶洶,卻委實沒有什麽攻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