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問秦二:“你們之前說過的寺廟在哪兒?有地圖麽?”

秦二點頭說有,隨後從口袋摸出一張手繪的紙說:“在一條地縫的對岸,得從土城的邊緣繞過去。”

李秋元邊打著手電看地圖邊問:“那那條地縫在哪兒?”

“在南邊。”身後的少年從她身邊走過,代他做了回答:“我們要往南走,得和他們分開。”

李秋元忙擡頭跟了上去,問:“你怎麽知道?”

“還用想麽秋元?”他不動聲色的笑笑,“東木,北水,南火,西金,中土。下面是五行的布局,你覺得那條地縫會在哪兒?”

李秋元壓根不懂這些,只能含糊其辭的哦哦哦應著,又問:“那剛剛常叔說西方位置的金器不能碰,也是因為不能破壞這個布局的平衡麽?”

“已經破了,也無所謂能不能碰了。”

“已經破了?”她有點驚訝,“為什麽?”

“你不是已經看到東方那棵樹了麽?”

李秋元想起那棵已經爛了一半的巨樹就直皺眉,沒說什麽。黑暗的地下無法辨清方向,她也不知道所謂的南邊在哪兒,只能無頭蒼蠅似的跟在他身後。

只是耳邊那條地下暗河的水流聲似乎越來越遠。

前頭漸漸有了一絲光,不再那麽昏暗,李秋元邊走邊研究地圖,冷不防撞上他冷冰冰的堅硬後背,鼻子瞬間紅了。

她捂著鼻子吸了口涼氣,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看到遠處的沖天的火光。

前方是一條很寬的地縫,並不像秦二說的那樣可以跨過去,至少她是跨不過去的——地縫深處流淌巖漿,她能感受到熱浪。

如過沒有跳過去掉下地縫的話,八成連灰都找不著。

而在地縫的對岸,的確可以看見一座寺廟。那座寺廟背靠著山體,已經坍塌了一半了,門也垮下來,似乎輕輕一拽就能拉下來,廟門裏一片森黑,什麽也看不清。

“它似乎變寬了。”李秋元有點發愁,“我們怎麽過去?”

少年目不斜視的看著對岸,表情並不見什麽變化,淡淡說:“走過去。”

李秋元微愣,正想問怎麽個走法,就看見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把熟悉的手杖,手杖被他扔向空中,瞬間化成銀色石橋,橫跨在地縫兩岸。

本來是件十分神奇,親眼目睹神通的事兒,然而李秋元的腦中卻白光忽閃,好像她在哪裏看到過相似的場景描寫。

細細回想了半天,等到少年都踏上石橋回頭看她了,她才驟然想起來。

有段時間她讀過唐朝的太平廣記,裏面有很多關於神仙的篇幅描寫,其中有一段她隱約記得,什麽……乃取拄杖,向空擲之,化為大橋,其色如銀,請玄宗同登……什麽什麽的。

說的似乎是開元年間,唐玄宗在身邊一位年輕法師的幫助下前往月宮的逸聞,玄宗後來還因此調作了在月宮上聽到的霓裳羽衣曲。

但是這位法師是誰,叫什麽名字,她卻死活想不起來了。

只記得在這逸聞中,這法師似乎活了兩百多年,卻依然是年輕的少年模樣。

而且百度上也有關於“銀橋”的百科,傳說是一只仙杖變化而成的大橋,橋可通向月宮,說的也是這個法師。不過這典故卻是出自前蜀杜光庭的《神仙感遇傳》。

沒想到同樣的景致,她今天竟也見識到了。

踏上銀橋,她沒忍住朝身下看了眼,熱浪灼人,巖漿在地縫下翻湧,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幾步走了過去。

對岸的土質堅硬,地上幹裂了很多口子,像是幹旱了很多年一樣,不遠處就是那座坍塌了一半的寺廟,屋頂的瓦片被背後山體上落下的土蓋了一大半。

李秋元盡量放輕腳步,什麽也不碰的跟在少年後面,這座寺廟很大,目測至少幾百個平米,還不算裏頭的院子。

走進去後,她發現寺廟院子裏和這方圓幾千公裏任何一處都不同。

這個地方竟然長滿了雜草。

要知道,這裏方圓幾千公裏,都是很少有綠植的,這下面更是沒什麽活物。

李秋元快步跟上去,沒忍住問了句:“你是唐朝人麽?”

少年不緊不慢的走進殘破的中央大殿,聞言似乎笑了笑,“怎麽,你發現了什麽?”

李秋元下意識抿唇,沉默很久才說:“我想起一部分唐朝文人留下來的東西,有些內容讓我聯想到了你。”

“是麽?”少年頗有興致的朝她看了一眼,“什麽內容?”

“你和玄宗很熟是麽?”

“玄宗?”少年垂眸,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字,似乎想起點什麽,輕輕嗤笑一聲說:“確實有點熟。”

李秋元還沒接著問然後發生了什麽,就聽見他不緊不慢又補充了一句,“畢竟他砍過我的頭。”

“……”

李秋元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但看了眼他輕描淡寫絲毫沒有動容的表情,就知道吃癟的可能是玄宗,又十分八卦的問:“你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