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2/3頁)

之後的半下午,雖然似乎還是沒有學會,但她已經能借著繩子往遠處遊那麽一段距離了,只是仍然無法上來換氣。

最後一次上來換氣重新紮進水裏時,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覺眼前一黑,視線好像變得一片血紅,她又一次看見曾經夢裏那個木頭人。

四周好像飛來很多黑色的霧氣飄落在它身上,然後它就活了,之後它身上多了件黑色的衣服,五官和表情似乎都比以前清晰逼真了。

簡直像一個活人一樣。

李秋元看見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森森的笑容。

兩個丫鬟在岸上百無聊賴的說著話,水裏沒有半分動靜,也不見有人拽繩子,好大一會兒過去,其中一個丫鬟才看見水裏冒出了一只奇怪的,像是什麽動物的頭。

它把水下的李秋元用頭頂上來,兩個丫鬟俱是心裏一驚,連忙去拉繩子,才發現自家女主人在水裏昏過去了,將人頂上來的動物竟然是只黃鼠狼。匆忙將人拉上來後,其中一個丫鬟還在指著水裏驚懼的叫喊,但那只黃鼠狼已經不見了。

府裏很快一片兵荒馬亂。

太陽西移,到酉時的時候,家裏的男主人終於從外間回來了。

管家面容蒼白滿頭大汗的跑來相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怎麽了?”他問。

兩個犯錯的丫鬟戰戰兢兢泣不成聲的跪過來認錯,“郎君,娘子今日學泅水的時候暈在水裏了,婢子們不知,拉上來後娘子竟咳血了,我們已經請了大夫……可、可大夫竟然說……”

男子聽到一半,微微愣住,像有事情脫離了掌控,皺眉踏進裏宅。

李秋元迷迷糊糊有意識的時候,天仿佛已經黑了,她感覺自己睜不開眼,胸前有個地方像被火燙過了一樣,渾身都疼,然後她感覺有針紮在了她頭上。

鼻尖有熟悉的蕓香,她知道梵修回來了。

等到能睜眼時,她看見臥房裏已經點上了燈,周圍安靜異常,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正用溫熱的毛巾幫她一點點擦汗,手裏還端了碗已經喂了她一半的溫水,卻似乎擰著眉,不知在想什麽。

李秋元睜眼看著他,喉嚨幹澀,眼睛裏多了霧氣,還有點不舍,“我可能要死了。”

梵修的動作頓住,“你在說什麽胡話。”

她撇過頭,低聲喃喃道:“我沒有說胡話……”

他傾身靠近她,“什麽?”

“……我很快會咳血,然後一睡不起,最後可能會在夢裏死去。”她出神的自言自語,“這死法太痛苦了……”

他身子似乎微微顫動。

“還不如我自己提前選一個體面些的死法……”

他面無表情的捂住她嘴,另只手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發,溫柔的說:“你只是在水裏待太久發燒了,做了場噩夢。”

李秋元睜眼看著他,神情恍惚。

他低頭吻了吻她眼角,又輾轉吻了她唇,淡淡道:“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她出神的看了他一會兒,“你明天會走嗎?”

他沉默了片刻,“不會。”

李秋元又開始了喝湯藥的日子,幸而喝完藥都有甜的栗子糕可以吃。

準確說起來她並沒有發燒,只是略微有些傷寒,待在屋裏的頭一兩天她十分消極,總覺得自己大概下一刻就會死,甚至還寫了封遺囑。

然而過了兩天她發現身體不僅沒什麽異常,甚至連傷寒都好了,整個人精神的不能再精神,才終於相信自己只是做了場噩夢。

梵修對於她在自家門前的湖裏學泅水一事表示費解和意外,淡淡評價了一句,“你想學,可以等我回來教你,何必用這種啼笑皆非的方式冒險。”

李秋元甩鍋給了管家,有點意外,“你會泅水?”

梵修放下手裏的書道:“江南不識水性的人極少。”

李秋元立馬站了起來,“我現下身子已大好了,今天也是個艷陽天,你現在就能教。”

梵修未說什麽,他大概也覺得以她這魯莽的性子要是不會遊泳哪天能在自家門前的湖裏給溺死。

午後吃過飯,到了未時,太陽已將湖水曬的足夠溫了,李秋元趴在回廊上伸手探了好幾次水溫,對在門口看書喝茶的梵修道:“不涼了不涼了。”

梵修慢條斯理起了身,過來親自試了水溫,褪去鞋襪下了水。

李秋元反而有點局促,湖水不知道有多深,她沒綁繩子,對水裏的梵修說:“你千萬別讓我淹死了啊……”

梵修笑而不語。

李秋元深吸了口氣,一頭紮進去,澄藍澄藍的湖水裏,她努力往前劃水,但身子依舊下沉,就是不見梵修過來接住她。過了很久,久到她感覺自己都快憋不下去的時候,她才看見有人遊過來,連帶著一片雪白飄起的衣袂。

腰很快被他托上去,李秋元浮出水面呼吸了幾下,一把抹去臉上的水,艱難抓著他雙臂說:“你可千萬別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