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動手

宋樂儀與趙徹在殿外站了一上午,直到正午驕陽似火,午膳時分,兩人才得以坐下休息片刻。

學生們都由府中小廝送食,在偏殿用餐,男子與女子分開。

*

“郡主,這樣疼麽?”孫姑姑捧著郡主的手掌,又細致的塗了一層雪肌膏。

“不疼”宋樂儀搖頭。

那邊冬桃將食盒展開,取出了飯菜碗碟擺好,宋樂儀握了筷子,正準備開吃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冰涼的聲音:“夷安,用膳呢?”

孫姑姑與冬桃俯身行禮:“奴婢見過安平殿下。”

宋樂儀擡頭看去,是安平公主趙妙,她清冷的五官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神色自然的在她旁邊坐下。

自昨日在風南閣被宋樂儀打了臉,趙妙便一直冷著一張臉,回了鎮國公主府後更是發了一通脾氣,摔了一地的瓷瓶玉器。

短短一夜,已經情緒如常。

“殿下眼睛莫不是有問題,竟看不出這麽明顯的事情?”宋樂儀動作一頓,收回了視線不再看她,不緊不慢的夾了舀了一勺圓子送到嘴裏,心裏卻在想,她來做什麽?

“……”

“呵呵”趙妙笑了下,側首吩咐道:“寶月,布膳,本殿要同夷安郡主一同用膳。”

今日跟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圓下巴的丫鬟,昨天那個名喚寶珠卻未出現,宋樂儀垂下眸,估計那丫鬟已經兇多吉少了。

要說趙妙這人,心機手腕雖然不如她母親,但心可比端陽狠多了,沒去大理寺當個酷吏真是委屈她了。

宋樂儀一直覺得,趙妙養成這般古怪的性子,和鎮國公主府和端陽有莫大的幹系。她身份高貴,自小被人捧著,不懂何為憐憫,又日日受著公主府內勾心鬥角的熏陶,要是一顆心肝沒變黑,才令人驚奇。

孫姑姑眼底閃過不安的情緒,安平公主是何樣人,作為資歷年長的女官她略知一二,何況她家郡主與安平公主往日並無交情可言?

宋樂儀一時也看不出趙妙的意圖,亦懶得去揣摩,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就是了,於是隨意道:“殿下自便。”

說完便自顧自的用膳去了。

鈴鐺一手拎著食盒,一邊笑說今日靜太妃親手為公主做了湯羹,趙元敏甜甜一笑,母妃做的湯羹,是最好吃的。

主仆倆說笑著,一進門就看見宋樂儀同趙妙坐在了一起,她神色一愣,繼而焦急快步朝宋樂儀而去。

“妙表姐”趙元敏先是朝趙妙打了招呼,這才坐在宋樂儀旁邊,倆人眼神相交——

— 她沒找你麻煩吧?

— 沒有。

趙妙涼颼颼地看了趙元敏一眼,接過寶月抵來的帕巾凈了手,才道:“敬和來了啊。”

這一句話直接嚇得趙元敏手心冒了汗,怯懦的“嗯”了一聲。

三人間的氣氛壓抑,頻頻有貴女往這邊看來,神情好奇,怎地半月不見,往日脾氣最不和的三個人就坐到了一起?

“夷安的手可還疼?”趙妙忽然問,不等宋樂儀說話,她一雙眸子掛上憐惜,陰涼的視線纏上宋樂儀的雙手,語氣幽涼:“夷安的這一雙手,又白又細,纖纖玉指,若是傷了…著實可惜了。”

趙元敏聽了,手腕一抖,一顆圓潤的肉丸便彈到了地上,滾了幾圈不知到那個角落去了,那天趙妙命人將丫鬟的手指一段一段、一根一根剁下來的情景不可控的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宋樂儀聽的莫名其妙,警惕的動了動手指,斜睨了她一眼,不痛不癢道:“不如殿下手指纖細好看。”

對趙妙那些個古怪的愛好她也略有耳聞,只是這輩子,她再也不會是任她宰割的獵物!

宋樂儀想,她前世之所以被趙妙與壽寧欺負的那麽慘,除了大勢已去,另外一個原因不外乎是她囂張跋扈慣了,不如趙妙懂得心機謀劃,不如壽寧懂得如何示弱得人憐惜。

想及此,宋樂儀勾唇笑了一下,側過身軟聲問趙元敏:“敏敏,吃好了嗎?”

“吃、吃好了。”趙元敏忽然被點名,如實回答。

宋樂儀這才偏過頭,對趙妙道:“安平殿下,你我恩怨已久,何必惺惺作態說這些令人作嘔的話兒,今日被夫子責罰,本郡主心甘情願,亦知殿下您是在看本郡主的笑話,只是——”

她故意停了一下,靠近趙妙耳邊低語,“本郡主最討厭別人看笑話了,更討厭殿下您陰暗如蛇的性子,對於這種事情,本郡主向來奉承眼不見心不煩,可您偏要往我身邊湊,那我只能替您爹娘動手給您個教訓了。”

趙妙聞言,面色瞬時變得很難看,不僅是因為宋樂儀的挑釁,更是因為她提了她爹,安平公主此生最厭惡,便是有人提起她爹。

“放肆!”

趙妙眼底竄著怒意,冰涼的聲音尖銳如石子劃過墻壁,揚手便朝宋樂儀的臉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