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趙徹也不拖沓, 當即拉著宋樂儀去尋了太後,說是請母後賜婚。

那時太後正跪在佛前念經, 被風風火火闖進來的兩人驚愣了,旋即反應過來, 抿著唇角慈愛一笑。

青書十分有眼色的扶起了太後的胳膊。

一身深青色萬壽萬福衣衫的婦人慢慢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手裏捏著一串佛珠, 視線緩緩從兩人臉上掃過。

她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語調打趣:“徹兒連夜趕赴安國寺原來是為這事兒。”

趙徹笑道:“還請母後成全。”

宋樂儀也跟著小聲說了一句:“還請姨母成全。”

太後不急不緩的抿了口清茶:“若是不允, 豈非是做了那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姨母!”宋樂儀嬌嗔的喊了一句。

“過來。”太後朝她招了招手, 將人攬在懷裏, 又寵溺的揉了揉發絲,聲音感慨,“嬌嬌長大了啊,都快到嫁人的年紀了。”

宋樂儀小聲嘟囔了一句:“還早著呢。”

被忽視的趙徹:“……”

*

從太後屋裏出來的時候, 趙徹忽然停了一下, 他微微偏過頭, 從嘴裏試探著磨出了兩個字:“嬌嬌?”

他的聲音很好聽, 這樣琢磨著說出來的時候,每個字都很緩, 似是要勾人心魂。

宋樂儀腳步一僵, 當即就紅了臉頰,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又慌又急的壓低了聲音:“你小點聲,姨母在裏面呢。”

小手壓著他的嘴巴, 溫溫軟軟的,袖口的絨毛隨著冷風擦在他臉上,勾的人癢癢,趙徹想了想,忽然頂著舌尖舔了一下。

舌尖滑過手心,一陣兒酥.麻,驚的宋樂儀“啊”了一聲,直接縮了手,那塊皮膚在冷風中竄起嗖嗖涼意。

宋樂儀一下子就炸了,她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眸看趙徹,聲音氣惱:“你怎麽能…能…能舔我手心!?”

一句話頓了三次,差點成了個小結巴。

“不能嗎?”趙徹遲疑的問了一句,漆黑眼眸裏的光色很澄澈,又道,“我還吮過你手指呢。”

宋樂儀:“……”

他怎麽還記著!

宋樂儀覺得趙徹是故意的。其實小時候她養的那條大黃狗也常常這樣舔她手心,她閃了閃眼眸,似乎區別不大。

如此一想,便也不覺有甚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往日趙徹就不曉得避嫌,常常有驚世駭俗的舉動,如今更不用指望著他守禮了。

就這一會兒思索的功夫,趙徹又慢悠悠地拎起她的手,握在手裏捏了捏。

挺軟的。

和他的手有些不一樣。

捏了兩下,不等宋樂儀掙開,他就換了個姿勢,改成十指交握,這才不慌不忙的糾正道:“表妹該改口叫母後了。”

宋樂儀一時間忘了掙,仰頭看他:“八字還沒一撇呢!”

又正八經兒的提醒:“表哥,你還沒及冠,不能娶妻。”

“……”

趙徹眉頭跳了跳,當即哼笑一聲,微垂睫羽下的眸色很漆黑,聲音很低:“快了。”還有三九十六天。

也就是一個春去秋來而已。

……

趙徹在安國寺住下了,其實這幾個月來他都沒睡好,夜裏總是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昨夜又是那樣一番折騰。

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然而卻睡得不是很好,眉頭緊緊地鎖著,深長的睫毛不安地顫著,直到第二天安國寺的晨鐘聲響起,猛然驚醒。

趙徹緩緩的平靜了呼吸,半撐著胳膊坐了起來,被冷汗打濕的褻衣緊緊的黏在脊背,兩條長腿微曲的搭著,擡眼看了下四周,古樸的山寺客房,有隱隱檀香。

原來是夢啊。

他擡手揉了揉額角,那裏有青筋跳動,許久才平息,繼而不解地皺了皺眉,他怎麽會做這麽荒誕離奇的夢。

怎麽可能。

*

宋樂儀又和趙徹提了山賊的事情,十分隱蔽地提醒了趙徹要注意徳王。

然而趙徹只是不鹹不淡地點了頭,似乎心情不愉的樣子。

她不明所以,正疑惑的時候,就被趙徹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此事就此掀過。

山寺挺枯燥的,每日裏又是素食,連點心都寡淡無味,於是在正月二十二這天,趙徹與宋樂儀一大早下山了。

去燕京城裏的歸雲樓。

歸雲樓是燕京最有名起的酒樓,座落在繁華的城西,以一手外焦裏嫩的烤鴨和香酥可口點心聞名。

倆人乘坐馬車轆轆而行,裏面鋪著厚實的毯子,燃著火爐,十分暖和,窗戶外有凜凜冬風刮過,刮著窗欞吱呀作響。

直到在一家雕檐碧欄的三層建築前停下。

一個身著灰色大氅的少年率先下了馬車,他身姿挺拔,眉眼俊俏,看上去是個富家公子。

正是趙徹。

他伸手朝馬車遞去:“表妹,下來。”

隨著車簾子再次打開,一個戴著白色兜帽的小姑娘撐著他的手腕,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