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倆人用好午膳, 當即前往太寧宮。

路途走到一半,馬車便“籲”的一聲停了下來, 外邊傳來小廝的聲音:“殿下,郡主, 前方的路堵住了。”

趙徹皺眉,掀開簾子, 只見不遠處街路交叉處有四輛馬車在僵持, 由南朝北有兩輛, 由北朝南有一輛, 還有一輛自西向東。

“……”

他瞥了一眼將四輛馬車圍了嚴實的帶刀護衛, 一共十二個人,衣衫白色,袖口和裙擺處都有一圈黑色織錦,上面繡著蛇紋, 正是徳王府護衛的標志。

趙徹勾起唇角嘲諷似地笑了笑, 原來是小徳王啊。

有道是父債子償, 他爹做下的好事兒, 正巧,今兒個遇上了, 順手解決了吧。

他放下簾子, 重新坐了回去,笑問:“表妹可想看一出好戲?”

“什麽?”宋樂儀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忍不住探出了小腦袋一看, 等看到前方僵持的四輛馬車時,她微微驚訝。

燕京街道修整的極寬,即便是最窄的街道也可容三輛馬車並驅而行,今日情況甚少出現。

再定睛一看,馬車都極有來頭。

分別為德王府,永安伯府,宮裏的馬車,還有一輛被遮擋了標志的馬車。

看樣子是自西向東行駛的永安伯府馬車與自南朝北行駛的徳王府馬車相撞,兩輛車僵持不下間,擋了由北朝南行駛的那輛宮中馬車,和從徳王府後面駛來的那輛看不清標志的馬車。

宋樂儀盯著掛著德王府的馬車,眸色微動,每年年初大朝賀,藩王與各地官員都會來燕京,於正月十五過後陸陸續續的離京。

如今算一算時間,德王的確還在燕京。

透過重重侍衛,再往裏看,有兩個個對峙的男子,紫色身影那道是好像是謝施,至於紅色那道……

是小德王傅世遙!

宋樂儀的眸色愣了愣,又恍惚想起,上輩子傅世遙來第一次燕京的時候似乎是和謝施起了沖突。

好像還被謝施打傷了。

此事鬧到殿前時,成安帝怒斥謝施,朝臣皆嘲笑,果然是庶子,還沒爬上高位就要被一腳踹回泥潭了。

結果成安帝唾沫橫飛的怒罵一通,竟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只不痛不癢的罰了其半年俸祿。

宋樂儀重新坐了回來,語調嬌著抱怨:“怎麽出個門都能遇見傅世遙,真討厭。”

趙徹挑眉笑了笑,大朝賀晚宴那日,雖然表妹和傅世遙相隔很遠,但他注意著,表妹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厭惡。

這是傅世遙第一次來燕京吧?

他摸了摸下巴,神情若有所思,又道:“表妹不喜歡,在馬車上等我就好。”

“要去!”宋樂儀馬上擡頭,語氣異常堅定。

上輩子的時候,她與壽寧關系惡劣,傅世遙寵愛親妹,與她作對倒也說的過去。

只是這廝著實可惡,竟癡迷著她的臉蛋,想要納她做妾! 言語中不屑一顧的模樣,仿佛賜了她天大恩賞似的。

她堂堂夷安郡主,武安侯嫡女,會去給他做妾?癡心妄想!

宋樂儀的眸色很冷,她伸手勾著一旁的兜帽鬥篷利落的系好:“表哥,這是大越都城燕京,不是徳王封地江寧,傅世遙竟然敢在燕京當街鬧事,視大越律法為無物,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們得好好教訓他!”

瞧著她一副兇狠很的樣子,像極了想撓人的大貓,趙徹忽然輕笑一聲: “表妹說的是。”他伸手,拽著雪白的兜帽緊了緊,意味深長道,“一兒莫要看謝施。”

“……”

宋樂儀氣惱瞪他:“我哪裏看他了!”

*

燕京大街。

厚實的車簾掀開,身著朱紅織錦的棉袍男子踏下了馬車,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腰間系著一根虎獸勾帶,五官有些病態蒼白,微微下垂的眼角很是溫和,如果忽略眼底的陰狠,應道是十分好相處的模樣。

“永安伯府?”傅世遙盯著馬車念了一遍,忽而冷冷地笑了下,“人呢?滾出來!”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掀開簾子,露出一張漂亮似妖的臉龐,他緩道:“哪裏來的小兔崽子,聒噪。”

語調帶著點點頹靡的慢吞之感。

他擡著一雙若春花的眸掃過圍了一圈的護衛,而後擡腿下了馬車。

謝施已經成年,身量挺拔修長,往傅世遙面前一站,頓時就襯得他和沒張開的豆芽似的。

傅世遙被聲音和美貌驚的反應慢了幾分,等意識到被人罵了小兔崽子,隨即陰冷冷一笑:“原來是個半男不女的東西,也敢口出狂言!”

半男不女?

謝施幽黑的眼底閃過颼颼殺意,不緊不慢的扣了扣狐皮大氅的系帶,輕笑著問:“那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我不是……”傅世遙脫口而出,未言到一半便意識到不對,忙住了口,瞥過他女氣的臉龐,下垂的眼裏閃過狠意,擡手比劃了一下,“給我好好教訓這個狂妄之徒!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