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頁)

上官曄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對一切都充耳不聞,一片寂靜中,他手握成拳,放在唇邊一陣兒猛烈的咳嗽,聽得人甚是揪心。

待咳嗽聲過去,他道:“今日熬煮的湯藥我不甚灑在了衣衫上,想來還未清洗,來人,把舊衣衫拿上來。”

上官陵聞言,頓時臉色不太好看,縱使他再愚鈍,此時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侯府之內,對容之心存不滿、有利益沖突的不過蓁兒一人。

只是此等府內齷齪之事,怎麽為外人知曉?宣平侯府的臉面又何在?

上官曄擡了眼角,看著父親的神情,忍不住揚唇冷諷一笑,宣平侯府的臉面,早在他將柳蓁扶正的那一刻,就沒了。

這麽多年來,誰不把這宣平侯府當成笑話看?

不等上官陵說話,突然,趙徹手裏的茶杯不輕不重地砸在了桌上,聽得人心裏一激靈:“世子一向得皇兄喜歡,皇兄視之為社稷棟梁之臣,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謀害世子!”

宣平候聞言,周身一震,若是陛下要插手,便不僅是他們候府家事了。他掙紮片刻,應道:“殿下所言甚是。”

話音落下,柳氏的身子頓時搖搖欲墜,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只要再等半個月,半個月,上官曄這個小畜生便能永遠地消失在人世間。

只是柳氏此時卻無暇不甘心了,她心底只慌張的想著若是此事敗露,不論是她,又或是暄兒,都永無翻身之時。

她不明白,陛下好好地為什麽會派太醫前來。

……

一番細致查探,胡太醫放下手中衣衫,頗為嚴肅道:“回殿下,這衣衫上的湯藥劑量太少,難以辨識,還請容臣回太醫院,與其他太醫一同商量。”

趙徹點頭:“去吧。”

宣平候看了一旁的柳氏一眼,神色失望,事態發展至此,已經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他雙手一合,躬身謝道:“有勞胡太醫了。”

……

趙徹並未與胡太醫一同離去,待眾人離去,關上房門。他起身,尋了上官曄旁邊的椅子坐下,嘆息一聲道:“你想要扳倒柳氏,方法之多,何必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

上官曄淡淡地笑了下:“我不是為了她。”

趙徹不解:“那是為何?”

上官曄垂了眼眸,聲音很輕:“在我幼時,父親曾待我很好。”

雖未直言,趙徹卻已經明白了上官曄的意思。他這是在逼上官陵做選擇,是選他還是選柳氏。

趙徹嘴唇翕動,最終沒再說什麽。

明明容之是那樣聰慧之人,卻還是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都道虎毒不食子,卻也不盡然。

早在宣平侯接柳氏入府之時,早在宣平侯對柳氏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不就做了選擇嗎?

聽見人咳嗽,趙徹倒了一杯溫茶遞給他,低沉著嗓音又道:“那日在馬匹上動手腳的宜娘,是徳王派來的,她已經被安國公蘇風原移交到了皇兄手裏。”

上官曄點頭:“果然是他。”馬兒發狂時,便猜測有第二個人下手,若這天下誰最想要他姓名,當屬德王傅軒。

這在他意料之中。

至於柳氏,他一早就洞悉了她的謀劃,當得知其要對他的坐騎下手時,上官曄便調換了藥粉。

那藥粉不能使馬狂性大發,而是使其四肢遲緩,最終口吐白沫倒地而亡。那時他或許會跌下馬,但絕不會受傷。

趙徹悶了一口茶:“這兩年,皇兄處置了周修、端陽,又先後提拔了蘇風原、謝施、韓寬,可朝政依然不穩,內憂外患,皇兄頗為頭疼,如今徳王卻主動送上了把柄,只是……”

他頓了頓,漆黑清亮的眼底染上愧疚之意:“容之,宜娘另有他用,如今還不能降罪徳王,也不能還你一個公平。”

上官曄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妨,不急於這一時。”若是傅軒這麽快就敗了,豈不是太沒意思。

*

八月十三那天,整個太寧宮都忙碌著,要準備八月十五那日的中秋宴。

宋樂儀也沒閑著,正在釀酒。

恰逢金桂怒放的季節,花香濃郁,清甜可口,誘人極了。這金桂在燕京是個稀罕物,不好養,尋常見不著。

今年花房那邊培育了金桂,不多,就三樹。宋樂儀是第一次見著金桂,當即眼前一亮,要了一樹來,興致勃勃地擺放在屋裏觀賞了幾天。等賞夠了,她便摘了花瓣,來釀桂花酒。

趙徹來的時候,宋樂儀剛把酒壇封好,正要命人埋在壽安宮的玉蘭花樹下,等來年四五月份,再沾沾玉蘭花沁人幽香,開了壇,定為佳釀,妙極也!

“這是什麽?”趙徹伸手,拎著小酒壇在手中轉了幾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桂花釀?”

宋樂儀看得膽戰心驚,等見人停下,她忙伸手把小酒壇接了過來,生怕趙徹失手給砸了,軟聲道:“是呀,我親手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