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成安帝…豫王……

虞日州合上被子,安靜地躺好,他的病,該好了。

*

八月十三這天,端陽薨逝,燕京城數座寺廟,為其敲響喪鐘,成安帝敕諭天下:不論勛爵庶民,半月之內不得宴飲歡樂、婚姻嫁娶。就連宮內的中秋宴也因此取消了。

至於陵墓,早在端陽生前便已建好,喪、葬、祭三禮完整,以鎮國公主之禮下葬。

停靈那幾日,依照禮儀,宋樂儀自然是要前往吊唁的。

這一天,天上下著零星小雨,十分地哀婉纏綿。

人死如燈滅,宋樂儀倒也沒有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嘴皮子上的幾句功夫,她還嫌累呢,於是只規規矩矩送了一副挽聯,吊唁之後,便攜著冬桃離開。

趙妙披麻戴孝,一雙眼紅紅,淚水已然流盡,她望著宋樂儀的背影,眼底盡是幽狠的怨念。

在她眼中,母親之死,鎮國公主府的敗落,皆是太後疼惜宋樂儀,欲報她下毒之仇罷了。

“妙兒,等娘親死後,你便去皇陵守陵,娘親已經全部安排了,等過幾年,風頭過去,沒人注意你的時候,你便假死遁走,去江寧,徳王會替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不要再回燕京,更不要再招惹太後與夷安,好好活下去。妙兒,一定要記住母親的話。”

母親纏綿病榻之時,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勸告的模樣,仍然歷歷在目。

可是趙妙卻不甘心,她掐緊了手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金尊玉貴十六載,一朝由公主淪為庶人,像喪家之犬一樣躲躲藏藏過一輩子,她不甘心!

與其這樣,倒不如稍上一人性命。

瘋狂與偏執瞬間吞噬了理智,趙妙也顧不得日前與虞日州的密謀了,管他什麽身敗名裂、人人喊打,那不過是後人一張嘴而已,她想要宋樂儀,去死!

如此想著,趙妙站起了身,朝著宋樂儀而去,眼底盡是瘋狂。

來鎮國公主府吊唁的人眾多,人流往來間,宋樂儀與趙妙的身影倒不是那麽打眼了。

沒走兩步,宋樂儀眼神微動,敏銳地意識到身後有人跟著她,她與冬桃主仆二人,走過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她飛快地側首,余光往後瞥了一眼。

白衫孝服,正是趙妙,來者不善,手腕間有一抹銀亮,應當是兇器。

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宋樂儀不動聲色地垂眸,掃了眼冬桃手中的油紙傘。

傘骨尖銳,不算趁手,但也湊活。

宋樂儀驀地出聲了:“冬桃,把傘給我。”

冬桃一愣,不明所以,這雨都停了呀,不過也沒質疑,只乖巧地遞上了傘。

握著手中的油紙傘,轉了一圈,宋樂儀心中總算有了那麽一點底氣,雖然沒把趙妙那三兩拳腳放在心上,但她到底手持利器,瘋魔起來沒準兒也能傷了人。

在趙妙沖上來那一刻,宋樂儀握著油紙傘,一個利落地轉身,就朝著人的手腕打去,趙妙吃痛,匕首掉落在地,紮進松軟地泥土中。

冬桃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壞了,神情慌亂了一瞬,緊接著她就看見安平公主雙目赤紅,朝著自家郡主的脖頸掐去。

宋樂儀哪兒能讓她得逞,當即持著油紙傘朝她大腿刺去,傘骨尖銳,刺入了腿中,趙妙頓時雙腿一雙,“啊”了一聲倒地。

好在這邊有大樹遮擋,又少有人往來,兩人的糾纏倒也沒引得其他人注意。

趙妙捂著大腿眼底盡是陰霾,她瘋狂大笑:“宋樂儀,即便我殺不了你,你以為你還能活下去嗎?哈哈哈,宋樂儀,你將是大越的罪人,大越的恥辱,生前,死後,受盡萬人唾罵。”

宋樂儀聞言,周身一震,有那麽一瞬,她似乎以為趙妙知道了什麽,難道她也重生了?可直到瞧見趙妙狹長眼底瘋狂的神色,她又覺得不是。

天空又下起了絲絲密密的小雨,宋樂儀丟了傘,彎腰拾起地上的匕首,而後走到趙妙面前,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宋樂儀一手拎著她衣領,一手持匕首抵在她脖頸,一點點的往下壓:“趙妙,你真的不怕死嗎?你可知,即便現在我殺了你,也無人能奈我何。”

冰涼的刀刃抵在肌膚上,又絲絲疼痛,趙妙滿是陰霾而怨毒的眼神倏地變得慌亂,她在這一刻清晰地認識到了,其實她不想死,她想活著。

方才的瘋狂瞬時如潮水般褪去,理智瞬時回籠。

趙妙大氣不敢喘,顫聲道:“你若敢在此殺了我,母親的亡魂定然不饒你!”

聞言,宋樂儀諷聲笑了:“若是人間有亡魂,你與端陽,必然第一個被冤魂撕碎,骨頭都不剩。”說著,她轉了轉匕首,拍了拍人的臉蛋,軟聲道:“瞧把你嚇的,還能真殺了你不成?”

縱然她能殺了趙妙,如今也無人能奈何不了她,可是宋樂儀還嫌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