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顧慈小小地松了口氣,捏著裙絳訕訕道:“我......我著也是......關心則亂嘛......”

她只是忽然想起前世,爹爹被沒收兵權時,也是先被召回帝京,再慢慢被架空,所以才會這般擔憂。

戚北落輕嗤一聲,幫她擦幹眼淚,又板起臉,佯怒道:“還有,你方才是不是喊錯什麽了?”

“喊錯......什麽了?”

顧慈詫異地看著他,忽而心念電轉。

適才她一時著急,像是將“父皇”錯喊做“陛下”了......

“我、我當真不是故意的,不會有下回了,我發誓。”說著,便舉起右手,煞有介事地朝天比出三根指頭。

戚北落“嘁”了聲,戳了下她額角,“你啊你!”

白她一眼,又從懷裏摸出四封信,遞給她,“這都是嶽父寫來的,老太太、嶽母、你姐姐和弟弟,每人各一封,等待會兒到家,你就轉交給他們,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顧慈看著那疊信,心頭微微發疼,鈍鈍地疼,可等這陣疼過去了,又溢出滿滿的甜。

兩輩子加在一塊,已經有多久沒見過爹爹,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甚至,連爹爹長得什麽模樣,她都快忘了。

眼下夢想終於要實現,她反倒情怯。

這輩子,他們一家人竟真的能團聚了......

眼淚再次決堤,她一手捂著眼,一手拼命捶他胸膛,似怨非怨道:“都怪你都怪你,你明明都答應過,不會讓我哭了,怎的......怎的又、又把我弄哭了......”

戚北落淡笑著,任她捶打發泄,不氣也不惱,待她稍稍安靜下來,“嗯,都是我不對。”展開雙臂,柔聲道:“過來,到我懷裏哭,乖。”

顧慈愕然擡眸,撞見他眉眼溫柔如三月春風,徐徐融化她心中苦澀。

她很清楚,北境守衛事關重大,陛下是不會輕易讓爹爹回來的,定是他上禦前苦苦求來的恩典。

這世間,能一眼看透她藏匿在內心深處的小心思,且肯不惜一切代價去幫她實現的人,兩輩子以來,也就只有他一個。

她是何其幸運,能重來一世,同他做夫妻;又是何等幸福,能讓他捧在手心裏疼愛。

她再忍不住,埋入他懷中,不管不顧,將兩輩子的委屈都哭出來,像個迷失路途的孩子。

而他亦像個尋到孩子的父親,耐心地哄拍她的背,一遍遍擦去她眼角滲出的淚珠,在她耳邊玩笑又寵溺地道:

“傻瓜。”

待回到定國公府,顧老太太和裴氏早就領著顧飛卿,在門口等候。顧蘅和奚鶴卿也是今日回門,與他們同時到。

見顧慈抽抽嗒嗒,滿臉淚痕,一家人大吃一驚,狐疑地瞧眼戚北落,忙將人拉回來仔細盤問。顧慈拿出書信解釋完,便又是一陣淚如雨下。

顧老太太見過大風大浪,哽咽了兩聲,便沉住了氣。

顧飛卿自詡是家中男子漢,男兒有淚不輕彈,背過身吸了吸鼻子,將淚珠憋回去。

“哎呀,這死老頭,回來就回來,還學人家寫信,能寫明白麽?”裴氏捏著帕子不停摁眼角,嘴裏抱怨得厲害,捏在信封上的手,也緊得厲害。

顧蘅則直接哭成了個淚人,無論奚鶴卿怎麽哄,都沒用。

最後實在沒法,他將人拉到角落,給她學了幾聲豬叫,又偷偷親她一口,讓她氣得來打自己,沒空再哭,這才勉強哄好。

午膳時,戚北落儼然成了大功臣,一家人又是給他夾菜,又是同他道謝,他都只謙虛推辭,說是皇恩浩蕩,他充其量只是個傳話的,不敢居功。

說完,便往顧慈碗裏夾了片菜葉,叮囑道:“多吃菜,不準挑食。”

眾人相視一笑,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裴氏越瞧,心裏越歡喜。

頭先她還不大喜歡,將女兒嫁給武人。但因著人家是太子,她也不敢多說什麽。可眼下,看著他放下太子身段,為女兒做的一切,便是她這個做丈母娘的,都挑不出一點不好。

她的慈寶兒,是真覓到良人了。

待到午後未時末,天際渲染一片濃烈的橙黃,四人分別告辭回去。

預備馬車的档口,顧老太太忽然抓住戚北落的手,唇瓣翕動。

“慈寶兒,以後就交給殿下了。她打小被我慣壞,任性了些,還望殿下多多擔待。倘若有朝一日,她真惹殿下不快,還請殿下看在先太後和老身的面子上,莫要同她較真,啊?”

戚北落垂眸,那只蒼老的手就攥在他腕間,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抖,知她還在為之前抗旨的事擔憂,心頭酸澀又感動,遙遙望了眼馬車方向。

小姑娘正和姐姐一道,互相換信看,笑靨如花。

這樣很好,他的小姑娘,就該是這樣,被大家寵著愛著,每日無憂無慮,只需開心地笑。

他冷峻的眉眼不由溫柔下來,轉身,鄭重神色,拱手朝顧老太太一拜,“必不負祖母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