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風鈴(第2/3頁)

妙蕪接著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得等這劍靈顯形了,才能捉得住它。”

正說著話,地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王牧之站在廊下,壓著聲音道:“琢玉,他們來了。”

謝荀長身站起,將手中劍柄輕輕往上一拋,換了只手接住。他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篤定,是少年人獨有的恣意張揚。

有那麽一瞬間,妙蕪覺得他簡直在閃閃發光。

“上鉤了。”

謝荀勾唇一笑,抓住妙蕪的後衣領把她提起來,而後單手摟著她一邊肩膀就帶她跳了下去。

落地之後,謝荀飛快地松開手,在她肩上推了一下,肅聲道:“去大殿裏待著,不許出來。”

妙蕪心知他們等了大半夜,這是終於要開始幹正事了。她一個連五行八卦符都使不全的渣渣,就不要在現場拖後腿了。

因此謝荀剛說完,她便極為乖覺地帶著丁九鉆進大殿裏。她爬到臨窗的案桌上,將窗子偷偷拉開一條縫,給自己尋了個看戲的好去處。

王牧之引著一隊夢遊的弟子來到陣法中央,每個弟子手中都拿著一柄桃木劍——為防血濺當場的慘劇重演,他們將所有人的太極誅魔劍都收回庫房,以木劍代之。

法陣之中,數十個小弟子對月舞劍。劍招時而柔緩有如小橋流水,時而迅疾如北風凜冽。初時眾人還只是各自舞劍,慢慢地開始變成兩兩對劍,而後漸漸地向混戰演變。

謝荀手執一柄桃木劍,如遊魚戲水般從眾弟子中間閃身而過,每次只出一招,次次都能準確無誤而又恰到好處地接下某位弟子的必殺一擊。

漸漸地,陣法中的弟子們像是被什麽牽引著,逐漸將手中木劍對準謝荀,爭先恐後地攻了上去。一時間,場中劍影如流風回雪,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謝荀出招愈來愈快,他不格擋,每次出劍,劍身總能從一個奇詭的角度插`入,他橫劍一拍,劍身拍在對方的手腕上,只一下就能叫對手筋骨松軟,再無力握住手中的劍。

謝荀挑掉最後一名弟子手上的劍,他一直拿在手中的斷劍劍柄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他將劍柄往空中一拋,便見一道血光隱隱的人影慢慢凝結成形。那人影一擡手握住斷劍劍柄,忽有一道烈焰自劍柄下躥出,那焰火跳躍不休,一半是如血的紅,一半是如墨的黑。

血影揮劍朝謝荀攻來,謝荀用桃木劍接了一劍,那詭異的火立刻纏上木劍,頃刻間就將木劍燃為灰燼。

王牧之和謝荀隔空對視了一眼,當機立斷,大喝:“結陣——縛靈!”

早早便守候在陣中的諸弟子聽令立刻放出手中的縛靈索,右腳一跺,踩在陣中符文之上,齊聲喝道:“抱心守一,伏魔誅邪!縛——”

紅色的縛靈索從四面八方飛了出來,如靈蛇出竅,分別纏住場中血影的軀幹和四肢。

謝荀早已召出了三思,他提著這柄藍光湛湛的飛劍與那被縛靈索纏住的血影瞬間又過了幾十招。

法陣中的弟子個個額上冒汗,漸漸顯出不支之勢。

王牧之色變,大聲道:“糟糕,這些縛靈索撐不住,要斷了!”

果不其然,他話音才落,縛靈索便聞聲斷裂。

牽引著縛靈索的小弟子們霎時間倒了一地。

謝荀見此以掌觸摸地上符文,喝道:“金甲巨靈!”

場中法陣霎時一亮,妙蕪看到地上冒出沖天的金光,金光中凝出十尊威風凜凜的金甲巨靈,比上次妙蕪在謝家用錦衣訣召出來的還要高大威武。

十尊金甲巨靈合圍而上,將那血影團團圍住。那血影被金甲巨靈的圍攻短暫地壓制了一會,劍上烈焰驟然一分為二,黑色的火焰嘭地炸裂開來,黑焰一落到金甲巨靈身上,便立刻將金甲巨靈吞沒了。

這一擊爆開,劍上只剩紅焰。

那血影終於沖破法陣,它往空中縱身一躍,跳上屋檐,旋即往觀外奔逃而去。

謝荀立刻提劍追了上去。

王牧之點了幾個劍術上佳的弟子,人手一柄太極誅魔劍,也追了出去。

觀主和幾個長老圍到三清殿外,心有余悸道:“還好往王家送了書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厲害的劍靈,簡直不似靈物,倒似那劍的主人重生於世一般。”

“你們觀那劍上赤黑雙焰,是為何物?”

觀主斟酌良久,沉重道:“紅焰為主人精血所化,至於那黑焰……恐怕是怨氣啊。”

妙蕪從殿中走出來,問:“觀主如此擔憂,莫非那怨氣有什麽可怕之處?”

觀主嘆道:“那怨氣倒也沒有多可怕,只是怨氣乃嗜人心智之物,若是一不小心沾染上了,便極難根除了。”

妙蕪眼皮一跳,想到謝荀那平日裏已然隱隱顯出幾分偏激的性子,不知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