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麽(第2/3頁)

謝謹道:“借到了。父親此番帶到家塾,本是要借問心琴尋出天狐附身於何人,不想那天狐自露馬腳,一時倒是用不上了。”

謝荀的拇指輕輕摩挲紙頁:“我對宮家的弦殺、音殺之術頗感興趣,那問心琴……我可以借來把玩兩天嗎?”

謝謹微怔,旋即笑道:“你呀,還真是個武癡。”

話說妙蕪有驚無險地趕上了今早的淬體,結果一日修煉結束,忽然被戒律長老派來的弟子喚到戒律堂,噩耗從天而降——先時她違反家塾宵禁,被戒律長老罰作雜役半月。這懲罰明日起立即生效。

她的具體差使為:中午到膳堂幫大師傅們布菜,晚上結課後到藏書閣幫司書長老整理舊籍。懲戒過程中如再犯過,懲罰加倍。

妙蕪聽完之後,輕拍胸口,心道:還好,還好。好像聽起來都不是什麽重活,她應該能夠勝任。

但是第二天中午到膳堂領活時,妙蕪忽然發現這項差使好像並不輕松。

謝氏家塾自今春開塾以來,還是第一次有弟子被罰去做雜役,且被罰之人還是謝家的九姑娘——謝家家主捧在手心上寵愛的小侄女。

這個消息一傳播出去,猶如一時激起千層浪,原先那些識得或是不識得妙蕪的同窗,都特意擠到她這邊來打菜,就為了瞧一眼她的廬山真面目。

更有甚者,吃頓飯來回跑她這兒打了三四回菜。

段紅昭見此,便和那些故意作弄人的少年狠狠吵了幾架,險些打起來,被妙蕪及時勸住了。

家塾內允許比試,禁止隨意鬥毆。

上次謝荀打了洛子桑一頓,可被罰到後山刻了好幾天的石壁。

於是一連兩日,妙蕪都只能等到很晚才能吃上午飯。

謝泫和謝謹自前日起便陪著段瑜去外頭采購藥物,一時間也不知妙蕪這邊情況。

這一日,妙蕪依舊等到膳堂人幾乎走光,才捧著個食盤慢慢走到桌邊坐下。

才坐下來,忽聞得幾聲“叩叩”之聲,有人屈指敲了敲桌面。

“阿蕪姑娘,我能坐這嗎?”

妙蕪擡頭,看到幾日未見的洛淮,一身青衫磊落,正單手捧著食盤立於其旁。

她便往旁邊蹭了蹭。

洛淮在對面坐下,沉默地吃起來。一時間整張桌子唯有湯水的晃蕩聲、食物的咀嚼聲還有碗筷的碰撞聲。

洛淮此人,吃起東西來極為認真,且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直如餓鬼投胎。

妙蕪不由出口提醒道:“洛公子,吃這麽快,對腸胃不好,老來是要受苦的。”

洛淮放下筷子,笑道:“無妨,我已習慣了。”

妙蕪慢吞吞地夾了片筍送到嘴邊,忽聽得洛淮道:“琢玉兄近兩日頻來找我討教問心琴的用法。”

妙蕪心間一顫,僵滯了會,才掀起眼皮,強擠出一絲笑來。

“是、是嗎?”

洛淮定定地看著她,神色平和,可妙蕪心裏卻慌得很,總覺得他那雙波瀾不興的眸子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

妙蕪忽然覺得眼睛一刺,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陽光一照,光亮反射,正好落在她臉上。

她不由擡手在眼前遮了遮,低頭,只見一抹金色的光從桌面上一閃而過。

她下意識地回頭朝窗外望去——

膳堂的軒窗外,青竹晃動。一條白衫黑袍的人影在窗下一閃,就消失了,快到妙蕪還沒來得及發覺。

洛淮語調平緩:“本來宮家之術,我不該隨意外傳。但琢玉兄苦心向學,我見其心甚誠,便教了他兩手。”

“阿蕪姑娘,保重。”

他說完這句話,便捧這食盤站起來,飄然離去。

妙蕪琢磨:他說的這句保重,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看出些什麽來了?

妙蕪悚然而驚:不可能吧。這洛淮難道早知她不是原主,卻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一聲也不吭?

妙蕪越想越是心驚,下午課上便有些恍惚。好在下午上的是符術課,九叔公教的東西她已提前學過,因此課上倒沒出什麽岔子。

且說謝荀下午代授甲字堂的劍術課,一整個下午臉黑得有如索命閻王,直將一整堂的弟子虐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苦不堪言。

有兩個其他世家來此遊學的男弟子心有不忿,私底下嘀咕了兩句,謝荀耳尖微動,淩厲的目光掃將過去,手中木劍往上一拋,換了左手接住。

劍尖在那兩個男弟子身上點了點:“你,還有你,出來。我同你們喂招。”

那兩個男弟子簡直要哭出來。

上次洛懷桑被打得那麽慘,他們可是記憶猶新呢。

但看這情況,如果不硬著頭皮上,只怕會更慘。

於是只好迎難而上。果不其然,在謝荀劍下走不過兩招,便只剩下抱頭挨打的份兒。好在謝荀本意是在喂招,下手不重,不過這招喂的,實在是叫他們好生狼狽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