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離(第2/3頁)

這回總算沒人踩她了,人群間主動讓出一條小徑來。妙蕪走到告示欄下,擡頭看,果然看到符術大考榜首正是她的名字。

妙蕪便怔了下,低下頭揉了揉眼睛,再次擡頭看去。

沒錯,正是——

丙字堂,謝妙蕪。

她心裏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她這期的同窗們這麽不能打麽?居然叫她這個半路出家的搶了第一去?

她又轉頭去劍術大考的榜上找自己的名字。

從上看到下,眼睛都快瞧花了,才在最後一行找到自己的名字。

旁邊有人悠悠道:“九姑娘一下拿了兩個‘第一’,可真叫人佩服佩服呢。”

妙蕪聞聲看去,只見洛子桑負手立於告示欄下,一臉假笑。

妙蕪便笑道:“謝謝謝謝,雖然你這次一個第一都沒拿到,但好好努力,下次說不定也能混個榜首當當。”

段紅昭:“噗嗤,哈哈哈。”

眾人雖與妙蕪不甚相熟,但妙蕪性子好,在同窗裏風評都還不錯。因此眾人聞得此言,便也哈哈大笑起來。

那洛子桑嘲諷不成,反將自己變成眾人間的笑柄,一時羞惱不已,狠狠一甩衣袖,走了。

妙蕪目送他的背影遠去,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何必呢,這樣愛上趕著給自己找不痛快。

妙蕪又回頭看了紅榜一眼,心裏很是憂愁。

這可怎麽辦?偏科成這樣,還有得救嗎?

富春山的垂釣台上中,兩位老者分坐左右釣台,手中各自拿著一根釣竿在垂釣。

左邊的老者身穿紫袍,須發皆白;右邊的老者一身素色衣衫,看上去年輕許多,唯有兩鬢微微斑白。

此二人,便是教授劍術的三叔公與教授禦符之術的九叔公了。

“話說,琢玉這個妹妹悟性也太差了。不僅悟性差,還身僵體硬,四肢不靈。這樣的苗子送來學劍,我都怕她一個不小心捅自己一劍。看看吧,果不其然,這次劍術大考就拿了個倒數第一!丟臉,丟臉!”

九叔公面無表情,眼中卻含笑意:“這女娃娃不叫‘琢玉的妹妹’,叫妙蕪。”

“這孩子學得如何,師傅的教導也很重要。這不,這次符術大考的榜首,正是她。”

三叔公聞言吹眉瞪眼,將釣竿一放,不服道:“誒,謝老九。你什麽意思啊?你這合著是說,哦,她劍術拿了倒數第一,是我沒教好。禦符之術拿了第一,是你會教,是嗎?嘿,你這老不修怎麽這麽不要臉啊?”

九叔公也不生氣,淡淡道:“當然,孩子自己的資質也很重要。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嘛。”

三叔公一屁股墩兒坐回去,嘟嘟囔囔道:“我就不信她真這麽不開竅。實在不行,幹脆讓琢玉自己教她算了。他們同輩人,說起話來總方便許多。”

九叔公道:“可別,琢玉那孩子可不是個會教人的。叫他教人,能把小姑娘教哭。”

三叔公便摸了摸胡子,嘿嘿笑起來,似乎對此頗為認同。

“琢玉這孩子就是年紀小小就進了碧遊觀,天天練劍,硬生生練得連什麽叫憐香惜玉也不懂了。我可真替他愁,他這個樣子,將來要怎麽討媳婦哦。”

九叔公:“……咳咳咳。”

忽忽間,又是幾日過去,終於到了家塾休沐。

但逢休沐之日,眾弟子無需修煉上課,可自由活動。

休沐第一日晨間,謝謹便尋過來,拿出兩份請帖,道:“山腰的太極觀在觀中擺了茶道會,邀我們去品茶論道。恰逢休沐,阿蕪,你隨大哥一同赴約吧。”

山腰的太極觀可是個富貴鄉,妙蕪一直想念胭脂的推拿手藝,當即欣然應下。

兄妹二人便飄然下山,到了山腰太極觀。

王牧之辦的這場茶道會,邀請了不少仙門世家子弟。會場設在觀中水榭,以竹簾分隔出男賓席與女賓席。

少年兒郎們總是喜歡高談闊論,沒一會兒男賓席上便已聊得熱火朝天。

妙蕪對少年們的侃大山沒什麽興趣,一心只撲在吃的上頭。

女孩兒們這邊就斯文多了,喝茶也是小小口,吃東西也是小小口,像妙蕪這般不一會盤中便堆了一堆食物殘骸的可真是獨此一家。

女孩們的話題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個:討論哪家的兒郎俊朗,哪家的兒郎少年有為;臨安城中哪家的胭脂水粉鋪子東西好……偶爾,也會小小地探討一些修煉上的問題。

偶有人來搭話,妙蕪也會回上兩句,但不知為何,她近日總覺有些心神不屬,因此對這些場面上的往來便也有些疏於應對。

一時不小心,吃得有幾分撐了,妙蕪只覺不能再這般下去,便悄悄退出水榭,在太極觀裏四處逛起來。

恰逢清明時節,近來總是雨水頗多。

妙蕪在花園裏走到一半,便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