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墜碧湖(第2/3頁)

謝荀輕哼一聲。狗崽子,鼻子就是靈。

小黃狗邁開四條小短腿,帶著三人在無數溶洞間左突右躥,忽然,耳邊出現了壓抑的流水聲,眾人打眼望去,只見前方水霧繚繞,忽地傳來一聲尖唳,接著便是一陣“撲撲撲”連續不斷的拍翅之聲。

只見朦朧水霧中忽地湧出無數雙目猩紅的蝙蝠。

謝荀反應極快,心念一動,三思飛越而出,在前方化為九道流光來回橫掃,不過片刻,便將那群烏壓壓的蝙蝠屠戮殆盡。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稠而粘膩,溶洞間沒有風,這氣味便凝而不散,直沖鼻端,叫人聞之欲嘔。

“嘔——”妙蕪很應景地幹嘔了聲。

謝荀提步踏上遍地蝙蝠屍體,當先而行。妙蕪隨後,謝謹壓陣。

再往前走,便見中間突然裂開一條極深的幽壑,望之深不見底,只能憑借洶湧奔流的流水聲和上升的水霧猜測這溝壑底下應當有條地下河。

從妙蕪她們這邊要過到另外一邊,中間唯有一條極細的巖石通道。那通道大概只有妙蕪一只腳的長度那麽寬,看樣子應該是經歷不知多少年水流侵蝕剩下的,看上去脆弱無比,好似踏一腳就會斷了。

妙蕪從上頭走過時,一路戰戰兢兢,唯恐這通道從中斷裂。

好在有驚無險。

待過了通道,便到了另外一個溶洞。這個溶洞面積更加龐大,眾人跟著小黃狗走了一陣,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幽綠的湖泊,湖泊中往外延伸出無數暗紅色的“藤蔓”,“藤蔓”的盡頭則牽連在無數巨大的石筍上。

那些“藤蔓”像血管,時不時微微脈動,每一次脈動,似乎都從石筍中吸出了什麽東西,沿著藤蔓被送回湖水底下。

小黃狗“汪嗚”一聲,沖到其中一個石筍下連聲叫喚起來。

妙蕪趕緊走過去,伸手在石筍上一摸,赫然發現這石筍只有外頭一層輕薄的石殼,她手掌用力往下一按,這石殼上竟然顯出幾分裂紋來。

“快來,這石筍底下有東西!”

謝荀身形一閃,人就到了石筍旁邊。

他對妙蕪道:“裏面有人。你避一避,我把石殼破開。”

妙蕪點頭,依言讓到一邊。謝荀便擡起手掌,凝出劍氣。無形的劍氣將整個石筍包裹起來,不多時,石殼漸漸剝落幹凈,露出正中的一個嬌小的人影。

妙蕪趕緊搶上前去,將那少女抱在懷裏。只見少女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紙,數十條紅色的藤蔓穿透她身上的輕薄春衫,連綴在她手上,腿上、背上。

妙蕪伸手摸了下那些藤蔓,竟似活物,妙蕪的手指剛搭上去,那藤蔓便微微瑟縮了下。

妙蕪擡起少女的手,將牽連在她手腕間的藤蔓暴露給謝荀和謝謹看。

“這是什麽?”

謝謹這些年跟著父親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當下便認出來。

“血蛭!”

當年蕭氏魔頭橫行的時候,他的手下人人身上都帶著一只血蛭。這東西能吸血換血,當初只是用來防南疆段家和金陵小段家的毒。

那懷慈在這裏養一只血蛭是為了做什麽?

況且從湖底伸出的藤蔓如此之多,這個巖洞裏的假石筍也如此之多,可以想見那藏在湖底的血蛭究竟有多龐大,這些年間被懷慈送進來,以人血養血蛭的無辜之人又有多少。

謝謹和謝荀對視一眼,心下不禁都有些駭然。

妙蕪問:“要怎麽把這些血管子從周菱身上弄掉?”

謝謹道:“用火燒燒看。”

妙蕪便從腰間錦囊裏抽出一張火符,點燃符火,用符火靠近灼燒。

牽連在周菱手腕上的藤蔓感應到符火的熱度,縮了縮,忽然便似脫了水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接著從周菱手腕間脫落,只留下一個細小如針眼的小血孔。

妙蕪屏氣凝神,如法炮制,小心地將周菱身上的藤蔓都弄下來。

在場兩位男性都很自覺地背過身,免得不小心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過得足有一刻鐘,才聽見妙蕪氣虛道:“小堂兄,把你的外袍解給我,周菱的衣服都破了。”

謝荀耳尖微紅,沉默地解下外袍,反手遞過去。

妙蕪接過來,展開外袍小心地把周菱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又伸指按在她脖頸間探了探了脈搏,感覺她的脈搏雖然跳得慢,但好歹算是規律,這才暗松一口氣。

謝荀等了又等,終於有些不耐道:“好了嗎?”

妙蕪道:“小堂兄,大哥,你們再看看別的石筍,還有人活著嗎?”

謝謹和謝荀便散開,又找了幾個石筍敲開來看,也不知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在場當真只剩周菱一個活人。這些石筍敲開後,裏面的人不是連屍斑都長出來了,就是早已化為白骨一具。

謝謹道:“這些石筍的數量太過龐大,憑你我三人之力,便是要救,也無能為力。為今之計,只有盡快出去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