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5頁)

說著,復又捶打著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龐牧先說了些場面話,又問:“令郎平時都與什麽人來往?他是同誰一道來這世外山莊的?”

張彥茫然搖頭,以袖拭淚道:“草民素日生意繁忙,他娘身子骨兒也不大好,是以他平時做些什麽,交往了什麽人,草民竟真沒個頭緒。”

龐牧皺眉,饒文舉亦是不悅道:“子不教父之過,爾等生為父母卻對他不聞不問,任由他出入此等場合,以致於眼下一問三不知……”

說得不好聽點兒,出入這世外山莊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凡張開潔身自好,也不必有此橫禍。

張彥給他訓的羞愧不已,後悔不叠,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這時門口一陣喧嘩,晏驕提著箱子一馬當先,白寧提槍護衛左右,十分警覺,一行人走路帶風,呼啦啦朝著這邊過來。

至於大河,因現在情況不明,不便出面,暫時叫齊遠看在外院。

饒文舉面露欣賞,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晏仵作了吧?果然是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

龐牧嗯了聲,眼中不自覺帶了暖意,又對張彥道:“令郎去的蹊蹺,此刻也無甚有效證據,本官的意思是驗屍。”

“驗屍?”張彥的眼淚都忘了擦,明顯遲疑起來,“這個……”

兒子摔成那個樣子已經令他難以接受,這要是再開膛破腹,豈不是連個全屍都沒有?

“不能,不能啊大人!”張彥還在遲疑間,才剛醒來的王氏聽見這話卻瞬間崩潰,跌跌撞撞的撲過來哭喊道,“老爺,咱們不能叫他走的不安穩啊!不能驗屍啊!”

饒文舉早就聽說這位晏仵作身懷絕技,且此刻線索過少,若不及時破案,只怕人心惶惶,對二月縣試也會有影響,自然是更偏向龐牧的,當即勸道:“兩位不必擔心,這位晏姑娘的本事是聖人親口嘉許過的,且驗完後還會幫令郎整理一二,保管比現在更體面。”

法醫都是管剖管縫的,所以他這麽說也沒錯。

只是吧……龐牧就覺得這老頭兒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分明政績不錯,可還是一口氣做了十七、八年縣令,大有就這麽死在任上的趨勢,並不是沒道理的:

哪怕他這個武夫都覺得,這位饒老大人也忒不會說話了點兒……

果然,王氏壓根兒聽不進饒文舉的話,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慘死在前,如今又要被外人開了腔子,實在難以接受,依舊哭鬧。

倒是張彥令他們大感意外。

這人真不愧是白手起家的,很有點兒魄力和膽識,先喝止了王氏,又一咬牙,“好,還請大人還犬子一個公道!”

王氏沒想到連他都同意了,整個人都呆住,回過神後還欲哭鬧,都被張彥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鎮壓了。

圖磬本身家教甚嚴,自然更看不慣這個,直搖頭,“若他早年有這份魄力,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地步。”

有這麽大的能耐,多少孩子管不好?

人啊,總是真出了事兒才知道後悔。

那邊劉捕頭已經將山莊上下一幹人等都分別關押審訊,又保護了現場,晏驕和郭仵作等人已經在細細的勘察現場。

根據管事的交代,這是世外山莊最大、最奢華、景色也最好的一處院落,裏頭假山流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開了後門還能看見一條天然小河,景色十分別致。

正是張開摔死的那條河。

同樣能看見這條河的還有另外三個院子,只是相互之間沒有專門的道路,山勢崎嶇難行。

通往河邊的後院道路上還有不少未化的薄雪,上頭亂七八糟的印著許多腳印,實在分不清哪行是張開的。

晏驕在腦海中畫了條拋物線,粗略估算了一回,得出結論:若是想落在張開屍體所在的那個位置,要麽自己使勁兒跳,要麽直接給人丟下去。

她想的入神,白寧卻看得膽戰心驚,忍不住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地上濕滑,又都是石頭,你可千萬別掉下去了。”

晏驕笑著道謝,尋了條路下去。

因明眼人都看出張開救不活了,這會兒倒也沒有誰碰他,還是原封不動的橫在那裏,靜靜地等著仵作。

張開的腦袋直接凹進去一大塊,從裏面蔓延出一些紅紅黃黃的東西,被河水沖開一大片,瞧著格外觸目驚心。此刻天色暗沉,溫度下降,混著腦漿、血水的河面都凍住了。

他的脖子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不自然的歪曲著。

晏驕又大略按了按其他位置的骨頭,示意賈峰記錄下來,“脊椎斷裂,顱骨粉碎性骨折,其他地方未見明顯骨折和擦碰傷。”

具體程度還得稍後開頭皮。

她小心撩起外袍,仔細觀察了張開的屍斑和屍僵出現情況等,又叫郭仵作看過了,現場考試,“你覺得他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