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4/5頁)

郭仵作雖有些緊張,可因為這幾個月來著實有心學習,倒也不慌亂,飛快的在心中計算一番之後,試探著說:“不超過四個時辰?”

晏驕笑著點頭,“我也是這麽覺得。”

郭仵作倍感振奮,臉上都要放出光來,又跟她一起查看了衣服鞋襪等。

張開身上只剩下單薄的中衣,鞋帽襪子一色全無,在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裏,格外詭異。

郭仵作搖頭嘆息,“我和師父遇到過一個類似的案子,那人冬日吃醉了酒,渾身發熱,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到了家,索性便躺下睡了,這一睡就再也沒醒來。”

晏驕也遇到過類似的,只是覺得以一種跳河姿勢上床睡覺什麽的,難度是不是大了點兒?

話說回來,誰家的床在下頭?還蹦的這麽遠?

晏驕搖搖頭,才要起身,忽然又趴下去,抓起張開的手仔細看起來。

他是面朝下的姿態,這只手卻是掌心朝天,五只手指對著天空自然半開,躲過了河水沖刷,那指甲縫裏,似乎有些灰白色的粉末。

這是什麽?

她湊上去細細聞了一回,隱約有些熟悉的味道,可外面入夜後實在太冷了,凍的她腦子都快轉不動,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只好先將這些粉末小心剔到小瓷瓶裏。

這些只是表象,具體的細節,還得仔細驗屍才能知道。

家屬張彥同意驗屍後,一切就都簡單了:

饒文舉主動提供了方圓縣衙的仵作房給他們解剖,還說內裏人員隨時聽候調遣,倒叫他們倆有種鳩占鵲巢的錯覺。

兩人對視一眼,開始指揮大家協助擡屍體。

——

原本龐牧還指望從管事的這裏打聽到與張開同來的人員名單,結果對方卻非常瀟灑的表示,這莊子乃是為了給人解脫,有身在紅塵卻如在世外之感,只求緣分,不問名姓。

雖然有所謂的預定名簿冊子,可上頭卻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趙公子”,跟沒有有何分別?

龐牧冷笑,“本官看你們是只求銀子吧!”

自己轄下出了問題,饒文舉更是大怒,“本官多年前便發下明文,一應酒樓飯莊客棧旅店,乃至遊戲宴飲場合,來者通名!爾等知法犯法,該當何罪!”

那管事的似乎頗有依仗,瞧著並不慌張,反而似笑非笑的道:“咱們世外山莊多少年都是這麽做買賣的,從沒出過事。大家不過求個樂子,何必當真呢?這張開自己想不開跳了河死了,又與小的們無關了。”

這年頭,沒有三兩三,誰敢拉場子立大旗?若是隨便點兒什麽芝麻小官兒來了他們就要配合,買賣還做不做了?

龐牧嗤笑出聲,扭頭問圖磬,“這話有些耳熟,好像也曾有幾個人用這種欠打的口氣跟老子說過什麽廢話,老圖,他們最後都怎麽了?”

圖磬看了那管事一眼,面無表情的道:“死了。”

管事一副見慣風浪的架勢,一點兒不將這威脅放在眼裏,才要冷笑,卻見一個姑娘從後頭過來,突然丟出來一句,“真死了,當時我在場,血濺起來這麽老高。”

她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一下,特別認真地形容道:“這裏,一個老大的洞,站在這兒都能看見園景。對了,你知道人為什麽能聽見風聲嗎?”

管事本能地覺得接下來的可能不是什麽好話,但還是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晏驕陰測測一咧嘴,“脖子漏風啊,那滾燙的血咕嘟嘟的冒著,一喘氣,呼哧,呼哧,呼哧……”

她講的繪聲繪色,還帶著動作模仿,管事的瞳孔都不自覺放大了,竟好像真的覺得有股涼意在脖頸間縈繞。

他猛的往後退了一步,惱羞成怒道:“你們是哪裏來的什麽官兒!張口閉口老子,又胡說八道的嚇人,當心我告你們!”

別說龐牧,就連饒文舉都樂了,“本官便是本地父母,來告吧。”

管事臉都氣白了,你了半天也你不出個所以然。

晏驕把剛才和郭仵作找到的幾樣東西拿給龐牧和廖無言看,“我們看過了,裏頭是席地而坐的,共有十個坐墊,十雙碗筷,也就是說除去死者張開,現場還有九個人。大概是他們走的過於匆忙,我們在席間發現了數枚遺落的荷包、絡子、手帕等物,還有一把精巧的象牙小梳子,聯系空氣中濃烈的脂粉香氣,應當屬於陪酒的妓子。”

如果沒有單獨演奏的妓子,按照至少平均一對一的原則,很可能今天張開是跟四名同伴在一起,或者更少。

廖無言將這些物件一一翻看過,撚起其中最為華貴的荷包道:“這荷包的料子甚是華貴,倒有些像去年京中流行的款式。對了,白姑娘!”

他朝外頭喊了句,白寧應聲而入,“先生叫我?”

廖無言先掃了管事一眼,又將荷包遞給她,“你看看這樣式和料子,眼熟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