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6頁)

杜奎點頭,“是,屬下曉得厲害,早前把人送回去之後,幾個衙役也都留下了,將劉家前後兩個門嚴防死守,如今還沒什麽可疑的人物進出。”

自打當眾跟楊旺劃清界限之後,杜奎幹起活兒來越加拼命賣力,本就細致的人辦事越發滴水不漏了。

半路又碰上回來報訊的林平,說衙役們從之前發現劉掌櫃父子頭顱的水井底部撈出了廚房丟失的剁骨刀和劉杏臥房內的剪刀,應該就是兇手殺完人之後,順手丟棄的。只是因為頭顱上浮,兇器沉底,才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罷了。

眾人都很興奮,如此一來,之前晏驕和郭仵作的推測便都可以確認了。

一行人不多時便到了二堂,剛進門,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便口稱大人跪了下去。

龐牧親自上前將人扶起,又說了幾句慰問的話,兩位老人紅腫的眼睛裏便淌下淚來。

“大人,我兒死的冤枉!”老太太泣不成聲,再次順著跪倒在地,抓著龐牧的衣袍哭道,“可憐我那孫兒,當真冤枉!”

眾人忙七嘴八舌安慰了一回,好歹是攙扶著坐下了,結果不等龐牧開口詢問,就聽那老太太咬牙切齒道:“必是劉杏那賤婦做的!”

說完,情緒失控,再次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幼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此乃人生三大不能承受之痛。老兩口只有這麽一個獨子,好容易弄了個獨孫出來,誰成想一夜之間全沒了,白發人送了兩代黑發人,眼下還沒昏死過去也算不易。

晏驕與龐牧面面相覷,下意識將到了嘴邊的“砍頭者不是劉杏”咽了回去。

劉老爹到底略沉穩些,雖也是憔悴萬分,卻還騰得出心力安撫老妻,又重重嘆了口氣,說出一樁多年來不敢對外人道的心事:

原來劉杏夫婦婚後多年無子,看病吃藥總不見效,眼看偌大一個酒樓無人繼承,兩家都著急得很。

劉杏為人強勢,不許劉掌櫃納妾,可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後來連她爹媽都主動遊說,兩邊略一合計,便想出一個借腹生子的法子。

晏驕神色古怪,幾乎忍不住想問:你們怎麽就這麽肯定生不出孩子是女方過錯?沒讓劉掌櫃去檢查檢查?

他們這麽一說,便與之前龐牧掌握的線索掛了鉤,“所以三年前,那夫妻二人便假借出城遊玩之名……”

其實是去找人生孩子去了?

劉老爹又嘆了口氣,點了頭,“後來我兒將家中舊仆都陸續遣散,此事做的倒也算隱秘。”

他這麽說的時候,齊遠就在背後小聲嘟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家人這般煞費苦心,可如今還不是叫人猜個八九不離十?

聽到這裏,晏驕心頭一動,忽然想起開會時張勇說的“去母留子”,張口問道:“那名產婦呢?莫非……”、

在座都不是蠢貨,瞬間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此言一出,劉老娘嚇得都忘了哭,劉老爹慌不叠站起來,連連擺手,唬的什麽似的,“沒沒沒,草民哪裏敢做那傷天害理的營生!姑娘,姑娘您可別亂說!大人明鑒,草民真沒啊,那丫頭也是同意了的,又拿了足足的銀子,如今在外另嫁,過得好著哩!許多老人都能作證,便是幾位大人想問那女子,也是找得到的!”

晏驕松了口氣,“兩位莫慌,我也沒說什麽呀……”

龐牧也跟著安慰一回,倒是沒覺得晏驕無的放矢。實在是本案內中隱情頗多,若果然是借腹生子,也不能排除生母反悔,從中橫生枝節的情況。

等劉老爹的情緒略略平復了,這才繼續方才的話題。

“我那兒媳也是盼的苦,初時疼的比我兒更甚,終日家歡聲笑語的,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也覺得有了盼頭。”劉老爹聲音沙啞的說著,臉上偶爾還閃現過一絲追憶的歡愉,只是襯著眼下情形,越發可憐。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又說是劉杏幹的呢?”晏驕忍不住問。

“並非我們信口胡說,實在是有跡可循。”劉老娘好算止了哭,啞著嗓子道,“養孩子實在不是容易的事。都說十月懷胎苦,可等瓜熟蒂落,也夠累人的。不怕說句不中聽的,便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一旦累狠了、氣大了,還忍不住要發火,恨不得再塞回去哩,更何況本就不是親生?”

最初一段時間,劉杏確實很高興,還不止一次說要將那孩子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

然而好景不長。

照顧嬰兒遠比想象的要艱難得多,哪怕有奶娘和丫頭婆子在,劉杏也被攪的不得安生。

餓了哭,尿了哭,不舒服了哭,甚至什麽事兒沒有的也要哭!

再大的院子,夜深人靜時也擋不住小孩子一聲尖利的哭泣。他又不會說話,往往許久也哄不好,於是所有的人也都睡不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