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4頁)

“先生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了。”龐牧很認真的說,“當年被殺的一批官員中,其實誰都知道多有遷怒者,無奈先帝已逝,誰也不好說什麽。至於任澤,當年不過一個九歲孩子,他有什麽罪?”

“當今以仁孝治天下,時過境遷,難道還會因為一條池魚的魚崽子而大動肝火麽?”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任澤可不就是一條無辜的魚崽子?

見廖無言擰著眉頭不說話,龐牧笑了笑,反問道:“那麽若先生是判官,想必定要將任澤砍頭示眾了。”

“我豈是”廖無言本能的反駁,才說了幾個字就意識到中計了,當即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那任澤實屬天縱奇才,若生在尋常百姓家,來日必為朝廷之棟梁。

可惜,可惜啊可惜……

龐牧又道:“千金易得,人才難求,他走到今天也是被逼無奈,中間也不曾主動傷害人命,只想豁出命去討個公道罷了。”

他此生最敬重的就是一往無前的漢子,如今到了地方,卻先後在衛藍、任澤這些柔弱的書生身上瞧見了血氣,怎能不動容?

廖無言無奈看了他一眼,隨意擺擺手,“罷了罷了,我不過說了一回,你就道出這一車話來。”

因有了重大轉機,龐牧的心情顯然很好,當即哈哈大笑起來,“先生不必擔憂,我也是知道輕重的人。放心,我只負責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一回,至於聖人和眾朝臣如何反應,就是他們的事了,我絕不強加幹涉。”

打了這麽些年仗,他明白了許多道理,其中一條便是:要救別人,先保住自己,不然只能是大家一塊兒完蛋!

說到底,定國公也不過是個哪怕遠離京師也不忘為國分憂的老實人罷了,能在百忙之中發現一樁積壓多年的舊案命案,非但無罪,反而有功,誰能因此而說什麽?

廖無言笑著搖頭,雖然沒說話,可明顯放心不少。

快立冬了,晝夜溫差極大,為了抵禦嚴寒,眾人的飯量不自覺就大了許多。

晚間晏驕照例跟白寧學習擒拿術,結果練著練著就餓了,兩人對視一眼,熟門熟路的摸進廚房。

晏驕見還有些剩下的生五花肉和一大塊豆幹,索性直接切成細條,叫白寧現場起了個火堆,準備暗搓搓的烤串。

時間緊任務重,腌肉是來不及了,她就將肥瘦相間的肉切得極薄,用簽子穿了,翻轉間均勻刷醬撒料。

不多時,那白色的脂肪就開始冒著油花吱吱作響,逐漸變得透明,邊緣微微呈現出焦黃,時不時將上頭撒的孜然爆開。

白寧看的直吞口水,越發覺得隨時都要餓昏過去,一邊瘋狂扇火,一邊不停的問好了沒。

晏驕像模像樣的將紅棕油亮的烤串在火上抖了抖,伴隨著不斷低落的熱油,火堆中猛地迸出一陣帶著致命濃香的白煙。

“咕咚。”這是白大小姐吞咽口水的聲音。

晏驕視而不見,又檢查一回,舉起來狠狠嗅了一大口,故作深沉道:“擼串本就是這世上最令人身心愉悅的活動,而深夜偷偷擼串,更是……”

這其中滋味,當真令人難以言表!

然後兩個姑娘就在夜深人靜之時,開心的擼串。

白寧聽說案件兩條線的進展之後大為興奮,頂著一頭依舊卷曲的劉海拍案而起,濃郁芬芳的烤肉香氣從她口中噴薄而出,“這可太好了!”

晏驕就看見她的劉海在腦門上一蹦一蹦的,不由的噗嗤一笑,“不過天闊和先生都說現在不是時候,還得等。”

畢竟舉人成千上百,可狀元、榜眼什麽的,三年才得一個,二者地位便猶如雲泥之別。

只有等任澤一朝成名天下知,用真才實學征服天下人,聖人和文人士族才會真正將他看在眼中,才會覺得殺他有點可惜。

而龐牧需要的就是這點可惜。

關鍵時候,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猶豫便足以扭轉戰局。

“那是自然,”白寧點頭如啄米,開始齜牙咧嘴的咬烤豆幹吃,“呼呼,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正都已經等了兩年多,也不差這幾個月。好在那個玉容已無大礙,你也能放心了。”

晏驕笑著點頭,又聽她問:“這麽說來,你們最遲明年殿試便要進京?這期間聖人必然還會頻頻相邀,幹脆年前就走,屆時順勢入京,也不算刻意。哎你不知道,京城過年可熱鬧了!對了,那你要是覺得住在國公府別扭的話,不如就去我家住啊,反正我也沒個姐妹,怪孤單的,到時候咱們還住一個院子!”

白家本家女孩兒本就極少,幾年前白寧唯一的姐姐遠嫁東北後,她就越發形單影只了。

晏驕一聽,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好啊!不過你最好提前跟家裏打個招呼,畢竟我這個身份……”

世人對仵作的偏見根深蒂固,萬一白家其他人覺得晦氣,白寧沒打招呼就把自己帶過去,到時候可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