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幕後之局(完)(第3/4頁)

清茶之外,從前吃過的那些煎茶……竟全不作數。

蔣中平十分珍惜地飲盡一盞之後,才未盡興地搖頭笑道:“州牧大人,你竟將我等誆得這般慘!”

然後,他亦將先前備好的講稿團了一團,遠遠扔了出去,苦笑道:“莫叫這些俗文辱沒此茶了罷。”

圍觀的百姓們砸吧嘴巴,清茶有限,主要是場地有限,來不及燒這許多沸水,可是看到這許多文人墨客為益州出產的清茶這樣激動,百姓們自然是知道好壞的,登時也興奮地言說不停。

就是張清庭,在真正飲下那盞茶後,從來沒有品嘗過的甘甜緩緩回到唇齒間,他卻情不自禁看向靳圖毅,無限苦澀湧上心頭:姊夫,這一次,咱們當真是敗得無甚可說……

一時間,人生的苦澀與茶葉的回甘交織,竟叫他困於俗務、二十載枯竭的靈思紛至沓來,湧上心頭,一時間,竟不知,這是甘,還是苦?

官員們雖多也是文人出身,卻是個個心思靈透,少有純粹,茶一入口,再看向靳圖毅,便不約而同轉開了視線,不再看那位從頭到尾茶盞顫抖的中正大人,更多的心思已經不由自主飄向了台上的封州牧,原先就有過關系的在想,自己該怎麽討巧不動聲色捧捧州牧呢?原先抱著三江世族的,此時已經在思索改換門庭,直接靠上州牧大人是不必想的了,但州牧之下也還有大人他的心腹……

雖不知靳封二人具體交鋒的端的,可是烽煙與戰況,官場上大大小小的魚兒蝦米們卻是瞧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這許多人吟詩作賦,筆墨紙硯又哪裏夠?

新詩新賦竟源源不絕,將整個茶詩拍賣弄了個名副其實。

能得這許多文人青眼,場中這許多商人又豈能遜色於先前二人,看不出清茶中的巨大商機?

此茶無論如何是要賣的!大不了,他們就此盤桓益州,死纏爛打也要拿到此茶的售賣之權!

益州有清茶出產,今日茶詩拍賣,說不得便是一樁參與其間的機緣!若是能得到清茶售賣之權,再有茶詩從旁佐助宣傳,那便更是如虎添翼……

一時間,一首又一首佳詞華賦拍出一個又一個驚人的價格,益州官學籌集款項不多時竟遠遠富余!

到得現在,什麽茶磚,什麽北狄,還有誰記得?

至於靳圖毅,更是沒有人去瞧上一眼。

遠遠看著益州官學的開辦沒有因為靳圖毅的搗亂而中止,反而越加熱鬧興盛,玉榻上擁著狐裘的俊美公子錯也不錯地盯著嶽欣然,再次眯起了眼眸。

先前叮囑過靳圖毅的仆從此時已經出現在公子身側,迅速附在他耳畔說了些什麽,隨即退下,一如他到來時那般悄無聲息。

然後,他竟一臉興致盎然地盯著嶽欣然:“你竟還弄出一個‘清茶’?茶種之道豈有這般容易……不對,你手中早有此茶,只是此時才拋出來。”他一臉恍悟:“啊呀,那被劫回去的家夥叫你警覺了是不是?早知道該”

雖然懊悔之詞,可他面上哪裏有半分懊悔之色,一臉的興致勃勃。

嶽欣然視線悠然看向窗外:“不,是豐嶺之時,我就已經決定將‘茶磚’永遠扣下,陸府絕不再產。”

原來這樣之早……對面人卻忽地仰天大笑起來。

然後,他竟緩緩拈起一枚白玉棋子,璀璨眼眸中流轉的光芒莫名迫人,倏忽開口道:“其實,高崖先生確是教過我念書識字的……”

嶽欣然看著他摩挲羊脂玉的棋子,潔白的指尖沒有絲毫血色,竟叫人辨不清膚色與玉色,她只淡定開口道:“想借茶磚控制北狄,想法不錯……若是一開始便尋陸府商談,我定會贊同,說不定真會落入你的陷阱中。”

畢竟,她極少對盟友設防,說不定,還需要去洗涮北狄與益州關系這個鍋。

而茶磚控制北狄……遊牧民族慣食奶、肉,極少植物攝入,茶磚於他們,便是如鹽鐵一般的必需品,而非是消遣之物。對方能夠從細微之處看出此事,甚至由此嗅到茶磚於北狄局面諸多可以運作之處……

嶽欣然看著對面那張幾乎是上蒼鐘愛所現的面孔,她思忖,如果不是穿越一場,她會否會如對面此人一般,有這般敏銳犀利的判斷呢?

所以,她從來不會輕易小瞧當世之人。

對面的公子卻收斂了笑容,看似隨意地在棋枰上落下一子,慵懶地起身,就像揣掉腳邊一只木屐般隨意道:“三江世族,小師妹你任意處置吧。”

在此局終了之時,終於算有了與之同枰而弈的資格嗎?這些豪門閥閱的嫡系……可真是有趣。

在對方散漫身影即將消失在茶室中時,嶽欣然卻忽地開口道:“茶磚之事,你去玩吧,我用它換王登的家人。”

對方身形一頓,他回過身要說什麽,忽聽翎羽破空之聲嗖嗖而至,不知何處出現數道黑影齊齊將這公子團團護住,然後阿孛都日與數道身影仿佛從天而降,步伐一錯,便與對方對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