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風雲驟起(第2/7頁)

再看向嶽欣然,在公子眼中,她又有了截然不同的價值,陸膺竟然真的在意這個他“死”後才嫁入陸府的女人!

嶽欣然仿佛根本不在意息在對方眼中物件似的“價值”,她只冷不丁問了一個問題:“你是去歲春就知道了茶磚?”

此時此刻,公子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擁有這樣叫他開心價值的珍寶,在他生平也沒有幾件,他一臉興致盎然:“不錯,北狄那些蠻人偶然得了一批,個個視若珍寶,雖曉得是大魏所產,卻始終不知來源何處,我才命人在大魏搜查。你既然知道狄人對茶磚的依賴,便應知道這背後是怎樣一盤大棋……”

想到自己籌謀的鴻圖,他幾乎要自我陶醉的時刻,嶽欣然清冷的視線落在他的面孔上,公子一怔,在其中看到了什麽隱約的意味,一時未及想得明白。

陸膺忽然長嘯一聲,那說不清是怎樣的嘯聲:“陸家軍何在?!”

然後是他身後,所有下屬,不論在與死士奮力死戰的、還是躺在血泊中掙紮著起身的……皆是齊齊昂起了頭顱,嘶聲大吼:“在!”

公子面色一凜,忽地明白了嶽欣然提問的用意,他暴露了族中對北狄情形知曉之牌!陸膺……陸膺恐怕會猜到當年亭州徑關之變,杜氏是知情的!

便在此時,紛然雜亂的足音自茶樓底下傳來。

陸膺目中如有滔滔烈焰沖天而起,長刀一指:“殺!”

身中十余刀而血流不止的石頭更不說話,猛然長刀一斬,竟生生為陸膺攔下了三個死士,他身旁,沒有一個不渾身染血的同僚,卻皆是面孔冷然地以身為盾,替陸膺攔在了身後。

陸膺刀直直向公子奔去,公子素來張狂的面孔上,第一次變色,因為陸膺的殺意,在嶽欣然那一個問題之後……竟忽然這樣暴烈!

簡直像是不惜與他同歸於盡一般!

他身旁兩個死士神情凝重,陸膺的身手,若是拼死一搏,沒有人能保證公子的安危!

這一刹那,陸膺幾乎已經不顧一切,因為他忽然就知道了嶽欣然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那一夜徑關沖天而起的大火,燒盡的糧草,二哥掛在城頭的人頭,四哥推他上馬的情形,仿佛歷歷在目……

“樓上的賊人聽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門官差!爾等竟敢在官學開辦之日擾亂城中秩序!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明晃晃的蛾眉刺直直朝陸膺的眼珠而去!他腳步不停,擡臂一抵,鋒利的蛾眉刺直直紮進手弩,刺穿虎口,陸膺卻身形一扭,刀自腋下一刺一收,鮮血飛濺,他徑直越過第一道屏障!

“樓上的賊人聽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門官差!爾等竟敢在官學開辦之日擾亂城中秩序!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劍光如水銀泄地,當頭而下,光明堂皇,簡直叫人想像不到,這條毒蛇身邊竟還有這樣光明用劍的死士。

陸膺只猛然橫刀,抽刀斷水,刀劍相交激起身上創口撕裂,他竟是不避反進,那劍士面色一變,便要再次出劍,卻已經沒有機會,錯身的刹那,一把破碎的手弩碎片夾著細風洞穿頸項!

“樓上的賊人聽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門官差!爾等竟敢在官學開辦之日擾亂城中秩序!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陸膺與白裘公子之間再無間隔,然後,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自脅下絕無可能之處毒蛇一般地吐出,陸膺腳步變幻,那柄軟劍只比毒蛇更加靈活狠辣,每一次皆帶出蓬蓬血花。

陸膺神情不變,手中長刀幾乎被自己的鮮血染盡,對方亦與他一般,自幼明師教導,一身武藝自然不相上下,自幼年起幾乎就深入骨髓的仇恨在生死之際加倍爆發——

“陸膺!死吧!”

薄薄的軟劍泛著詭異的紫色光芒,竟如毒蛇猛然回彈,直直刺向他的咽喉。

嶽欣然看不清二人交手的身形,只看到公子那一身白裘染上一蓬又一蓬的鮮血,可那件白裘始終是安好地穿在他身上的,那,只能是陸膺的鮮血……

冷汗漸漸浸透她的後背,益州城都司喊話三次,便不再猶豫,帶隊直直沖了上來,縱使職司多年,也為眼前這地獄修羅場般的場景嚇得驚呆。

嶽欣然斷然冷喝:“白裘與黑衣者皆為意欲破壞官學開辦之人,大人還不拿下!”

她出入州牧府,協助籌辦官學開辦,這一張終是刷夠了威信,都司立時怒吼:“都給老子上!”

雙方人馬拼殺至此,皆是強弩之末,可是血腥殘酷至此,卻也不是都司衙門尋常可見,沒有一個衙役敢托大,手中兵刃只遠遠朝著要害處招呼。

嶽欣然卻不由自主看向陸膺與那白裘公子的交戰,白裘公子朝她投來遠遠一瞥,隨即露齒而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比出一個“有毒”的得意口型,然後他緩慢地抽出那柄薄薄的軟劍,陸膺高大的身影緩緩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