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籠絡

當天晚上回到陸府,陸建章便吩咐下去,陳柳霜母女回來了就直接押送去祠堂。

讓她們跪著伺候祖宗香火。

他怒意勃勃,大有讓他們跪死在祠堂的意思。

家裏都知道陸建章陳柳霜母女失勢了,陸晚晚受到了國公府的青睞。府內的姨娘紛紛上門討好陸晚晚,她稱病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晚間沈盼喊她吃飯。

沈盼親自下廚,做了很多的菜,平常不許陸晚晚和倩雲喝酒,今天也搬了兩壇出來。陳柳霜失勢,闔府上下喜氣洋洋。

陸晚晚一天都沒怎麽吃飽,晚膳大快朵頤,吃得很香。

沈盼給她夾了好幾筷菜:“看你餓得,慢點吃。”

倩雲吃吃地笑。

陸晚晚吃了兩碗飯,喝了一碗湯,渾身暖洋洋的,滿足極了。

沈盼命人收了碗筷,三人圍坐在暖爐前。

“今天累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沈盼問她。

陸晚晚道:“陳柳霜管家的權利恐怕要交出來了,父親會物色新的管家人,或許會問我推薦誰,我會推薦四姨娘。”

“李長姝?”沈盼眼眸稍稍暗淡了些許:“可以啊。”

陸晚晚見她有些許失望:“你不問我為什麽?”

沈盼微嘆:“想必你有你的緣由。”

她本就沒有肖想過有生之年能管家,不過聽陸晚晚要推薦別人,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不可控制的失望。她以為這些日子,她如何對陸晚晚,她都看到眼裏,情感上也會和自己更親近。然而……

“沒錯,我有自己的緣由。”陸晚晚給她解釋:“首先,陳柳霜得罪國公府,錯誤不足以致命,現在她失去了父親的信任,不過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那就是有卷土重來的資本。到時候你鬥不過她;第二,倩雲最近頻頻得罪陸錦雲,你若再掌了管家的權利,過於招搖,她們肯定會針對倩雲;第三,你為人本分老實,陳柳霜是虎,李長姝是狼,你覺得自己鬥得過哪一個?與其以卵擊石,不如讓她們鬥個你死我活。”

沈盼愕然,她沒想到陸晚晚心思會如此深沉,她竟想得如此深遠。

“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沈盼問道。

“你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蚱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陸晚晚微笑:“告訴你,是對戰友的信任和真誠,也是為了防止有人挑撥離間。”

頓了頓,她又說:“不過,若是有人來挑撥,你便順水推舟答應。”

“為什麽?”沈盼不解。

陸晚晚道:“現在宜結交盟友,不宜樹敵。我們已經面對陳柳霜母子了,不能再有敵人。”

她纖長的指尖挑著衣裳上的流蘇,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

第一個上來挑撥離間的人會是誰呢?

李長姝還是薛琴香?

次日一早,陸建章果然叫陸晚晚下棋去了,棋局上他提出要將陳柳霜管家的權利剝出來,問她合適的人選。

“父親是一家之主,父親做主就是。”她將陸建章高高在上地捧著。

陸建章頗為受用,捋了捋胡子道:“不過內宅之事,你們女兒家比我懂,況且,我相信你的眼光。”

陸晚晚微微頷首,她道:“三姨娘膽小謹慎,管家難免捉襟見肘;四姨娘出身官宦之家,知書達理,是合適的人選;五姨娘大字不識幾個,又一向以夫人馬首是瞻,換她意義不大;六姨娘長袖善舞,倒也是個人才,不過她到家時間不長,又無弟弟妹妹傍身,她管家難以服眾。”

陸建章朗聲大笑:“你將所有人都評論了個遍,不就是想說老四更適合管家?”

陸晚晚笑得靦腆:“父親明鑒。”

他一子落棋盤,發出清脆的一聲“啪嗒”:“你最近在老三院子住,我以為你會推薦她。”

“女兒這是舉賢不舉親。”她莞爾,臉頰浮起淺淺兩枚梨渦:“父親可別告訴別人女兒是如何說的。”

陸建章擡首看了眼這個女兒,她穿著一身月白色斜襟冬袍,衣襟處繡了銀紅色折枝海棠,濃密的頭發挽成髻,插了根簡單的紅木發簪。除此之外,沒有絲毫多余的裝飾。

她嬌嫩得如同梅花蕊中的一點細雪,讓人充滿憐愛,捧都舍不得捧。

這個女兒,乖巧懂事,一身大家閨秀的氣度,又能為他帶來極大的利益。

想起陸錦雲那糟心貨,陸晚晚讓他無比欣慰。

“你在鄉下日子過得怎麽樣?”陸建章忽然關心起來,她在鄉下如何長大,才能成現在這模樣。

陸晚晚落子的手頓了一下,她垂眸,纖長睫毛在眼睛投下一片薄薄的陰影,將她的情緒遮掩。

“多虧了嬤嬤,女兒過得很好。她比著教養母親的樣子,教我養我。”她慢吞吞、溫文爾雅地問:“父親,我和母親像嗎?”

陸建章怔忡片刻。

陸晚晚乖巧懂事,見誰都溫和有禮;岑思菀則不同,陸建章從始至終只見過她眼神冰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