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籠絡(第2/3頁)
他心情很煩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起身推了棋盤:“下次再下吧。”
他拂袖而去。
陸晚晚看著他寬大的背影,笑著,聲音輕得如雲似霧:“母親,你看到了嗎?若他對你之死有半分悔過傷心,我也決計不會害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樣也好,這樣的爹,對他再好,也只是他升官路上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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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晚每日清晨都會去給老夫人請安。
卻很少碰見李雲舒。
臘月二十七這一日卻遇見了。
她剛從老夫人房裏出來,李雲舒便迎面走來。
李雲舒目不斜視同她見了禮,神情拘謹嚴肅,一臉正氣神聖不可侵犯。
這個男人不愧後來進大理寺終日和死屍為伍。
陸晚晚正巧想找他,福過禮後道:“表兄來為祖母請安?”
“是。”李雲舒面無表情。
和這種男人說話真是無趣極了,陸晚晚也不繞彎子,長驅直入道:“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李雲舒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大小姐請講。”
“你我都是兄妹,表兄叫我晚晚就是。”
“是,大小姐。”
他冰冷得像一根沒有感情的竹子。
“我在前面湖心亭等你,你給祖母請過安便來找我。”陸晚晚道。
李雲舒道:“大小姐有事在這裏說便是。”
“此處人多眼雜……”
“你我心懷坦蕩,怕什麽人多眼雜?”
陸晚晚揶揄:“你堂堂七尺男兒,怎麽?連個湖心亭也不敢去?”
“男女有別,湖心亭見面容易惹人口舌,不得體。”
陸晚晚道:“你是怕傷我名節?”
“不是。”李雲舒直截了當道:“是為我自己的名節。在下一介清貧書生,名聲毀了,哪怕全身是嘴,也辨白不清。”
陸晚晚忽的覺得李雲舒挺不容易的。他和謝懷琛差不多大,卻一個是九天蒼穹上的皓月當空,伸手便可摘星辰;一個是泥淖裏翻滾的泥鰍,苦苦掙紮還不知何時才能翻身。
她不再故意逗弄他,正色道:“若我說的是你家那塊傳家玉玨的事呢?”
李雲舒瞳孔猛地放大,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李家的傳家玉玨以前李雲舒都不知道。他父親被殺當天,他偷去山裏采蘑菇才僥幸逃過一劫,回到家中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他父親吊著最後一口氣,告訴了他玉玨的事便斷了氣。
他沒告訴任何人他家有這麽一塊玉玨。
暗訪是條不見天日的路,他不想過早打草驚蛇。
他一直蟄伏著,收集證據。如今,兩年過去了,他還是一籌莫展。
眼前這個不足十八的少女竟說出了這件事。
陸晚晚道:“此處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在湖心亭等你。”
撂下這句話,她飄然而去,長長的鬥篷逶迤拖地,行過處,蓮花遍地。
李雲舒匆匆給老夫人請了安出來,直奔湖心亭。
遠遠便看見少女素藍的披風在接天雪地中成了丁點絕色。
“你還知道什麽?”李雲舒沒有同她寒暄。
陸晚晚知他是爽快人,也不繞圈子,她說:“第一,我不知道令尊是何人所殺;第二,我也不知道你家的傳家玉玨在哪裏。”
“那你找我是何意?”李雲舒警覺起來,四顧茫茫雪海,靜謐得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楚可聞。
陸晚晚道:“我可以告訴你一條線索。”
“線索?”
“你循著這條線索,或許能找到你家的玉玨,或許找不到。”
李雲舒笑出了聲:“大小姐是閑來無事,消遣我?”
陸晚晚輕笑:“你若不信我,那就請便。”
李雲舒轉身就走,剛走出兩步,終是不甘,還是倒了回來。
他查了兩年,一點線索也沒有,他都開始懷疑起自己。
一條可能存在的線索擺在眼前,他無法拒絕。
“什麽線索?”他目光暗淡,復又出現在陸晚晚面前。
陸晚晚說:“寧蘊。”
“寧蘊?”
“淮陰侯府小侯爺。”
“這就是你的線索?”
陸晚晚毫無保留地跟他交底:“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線索。”
她眼神純粹,像不摻一絲雜質的寶石,看上去根本不像說謊。
李雲舒還是第一次這麽茫然:“我憑什麽相信你?”
陸晚晚道:“信與不信都在你,我只是將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而已。”
李雲舒審視著她,嚴肅問道:“你為什麽告訴我?”
“因為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討好聰明人。”陸晚晚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我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聰明人相處,自己也會變得聰明。”
“你有求於我?”李雲舒恍然大悟。
陸晚晚笑得狡黠:“別說得那麽難聽,互幫。”
“別問我憑什麽。”陸晚晚在李雲舒開口之前截住他的話頭:“這件事情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礎上。我信自己能幫到你,也信你能幫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