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委屈(第3/4頁)

陸晚晚微怔,她這般悄無聲息入了謝家的門,又有誰人看得起呢?沒想到宋見青的乳母卻絲毫沒有輕視的意思,她心緒微平。

“嬤嬤多禮了。”

“郡主聽聞昨日是少夫人和小公爺大好的日子,她遠在莊子,不曾聽說,未能親自登門道賀,略備薄禮,祝賀少夫人和小公爺百年好合。”她呈上掌中的匣子。

陸晚晚眼眶濡濕,她離開陸府時已經做好為人不齒的準備。女子成親,哪有不希望得到別人祝福的呢?

她微垂眼瞼,心裏對宋見青充滿感激。

盒子裏裝的是一對石榴百合玉雕如意,水色十足,在日光下閃著溫潤的光。

如意上的雕花精美無比,柄端刻有贈懷琛三字,當是宋見青很早以前備下準備送給謝懷琛的新婚賀禮。

陸晚晚將如意捧在懷中,施施然走到床邊。

她將如意壓在謝懷琛的枕下,看著他的睡顏,豐神俊朗的男子嘴唇輕抿,一如她喜歡的那般模樣。

她捧著他的手,柔聲說道:“謝懷琛,我覺得很幸福,父親和母親都喜歡我,笑春也跟親妹妹一般待我,姑姑和姑父也是極好的,又得到了昌平郡主的祝福,人生若有十分歡喜,此時我已得九分,你快些醒來,將剩下一分補齊?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謝懷琛綿長的呼吸。

陸晚晚輕揚了下嘴角,看著他的臉,認真地說:“你不答應,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庭外起風,枝梢最後一朵荼蘼落地,長泰十八年的春盡了。

五月初二入睡前,陸晚晚端著小瓷碗給謝懷琛喂藥。

藥湯流出了些許,她將瓷碗放在謝懷琛枕邊,用帕子一點點擦他嘴角烏黑的湯漬。

在迷霧中掙紮了好幾日的謝懷琛尋到了一絲光。

他仿佛長途跋涉的旅人,翻越千山萬水朝那光走去,不知疲憊。

光的盡頭有他渴望的那個人,他知道。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陸晚晚眼瞼微垂,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翹起,仿佛一把驕傲的小扇子。

她的手拂在臉頰,輕輕柔柔。

陸晚晚見他陡然睜眼,懵了一瞬,做夢似的,揉了揉眼睛,他的的確確看著自己。

謝懷琛狹長的眼,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幾絲風情,他揚起嘴角笑了笑,聲音有些虛弱:“我竟又夢到你嫁給我了。”

他緩緩擡起手,摸了把陸晚晚柔嫩的臉頰。

房中只點了一盞燈,不甚明朗,照在他臉上,本來虛弱的臉有了幾分溫暖神色。

陸晚晚眼圈一酸,謝懷琛又開口了:“夢了這麽久,終於圓滿了一回。”

陸晚晚問他:“我嫁給你,就圓滿了嗎?”

謝懷琛挑著眼尾,笑著:“當然。”

兩滴晶瑩的淚滾了下來,掛在香腮側,她喉頭哽咽:“我也圓滿了。”

謝懷琛粗糲的掌撫上她的臉頰,擦凈她的淚,笑著說:“以後不許哭了,本公子罩著你,天塌下來都罩著你。”

陸晚晚握著他的手,點了點頭:“嗯。”

默了一瞬,她道:“我去找紀大夫給你看看。”

起身要走,一雙手卻扼住她的手腕。她回首,對上他乞求的目光。

“陸晚晚,你別走,我走了好遠的路,去了好多地方,終於找到你了,別走,好不好?”他語氣低沉,雙眸裏亮著光,可憐巴巴地求她。

陸晚晚心軟了大半,點了點頭:“好,我陪你。”

謝懷琛挨了杖刑,不能躺,只能伏在床上。

她搬來小杌子放在床頭,陪著謝懷琛。

他意識迷迷糊糊,只當自己還在做夢,也不害臊,盯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看,就差連她有幾根眼睫都數得清清楚楚了。他視線挪了挪,落在她的眼尾,那裏有一小點紅色的朱砂痣,很小,小得隱藏在纖長的羽睫下,差點找不到。

他雖迷糊,陸晚晚卻醒著,被他肆無忌憚地瞧著,她臉頰微微紅了下。

“你看什麽?”

他沒有回答。昏暗的燈光照在屋裏,不很清晰,為她臉上蒙了一層幽黃的暗紗,照得她瑩白如雪的肌膚越發柔和,謝懷琛笑了笑,說:“好看。”

陸晚晚明澈的雙眸亮晶晶的,雙瞳仿若浸潤在一汪幽泉之中,波光瀲灩。她輕輕抿唇,柔軟的粉瓣溫軟紅潤。

謝懷琛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底兀的一亂。他詫異,原來夢裏還有心亂這一說嗎?

陸晚晚被他看得心煩意亂,剛要別過頭,唇上一涼。陸晚晚身子顫了顫,但很快又松軟下來,由著謝懷琛吮咬她的唇。

良久之後,他松開了陸晚晚。

她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摩挲被他用力啃過的唇瓣。

謝懷琛對自己恃夢行兇的登徒子行徑不以為恥,他笑得春風燦爛,仍去看臉頰通紅的陸晚晚。

他頗為滿意,點評道:“還是好看,不僅好看,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