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家破(第2/2頁)

白榮腦中嗡嗡的響,猶如身處混沌,沒有一絲光,身周是無間煉獄,他猶感烈火焚身。

許久,他才從這種遊離的狀態中抽身出來。謝染說當年妹妹誕下了一個女兒,他氣若遊絲地問:“你剛才不是說先岑夫人當年誕下一女?她……”

謝染頭一低,眼圈也紅了。

“當年陸建章娶了新夫人後,便將陸家大小姐送回了允州。去年陸小姐才回京,與我家將軍情投意合,今年成了婚。”

白榮眼中終於湧出一線光芒:“宋皖姑娘便是……岑夫人遺留下的獨女?”

謝染萬萬不敢將陸晚晚的身世告知他,只道:“先夫人福薄,幾個月前府上走水。她……沒能生還。如今夫人乃是陛下賜婚的安平公主。”

白榮眼睛裏的光芒猝然破碎,如黎明前散去的星光,頓時一絲神光也無,像墜入無盡深淵,渾身都是絕望過後的死氣,萬念俱灰也莫過如此。

他離京十八年,知道岑家早該支離破碎,卻不知散得如此慘烈。當真相殘忍地鋪開在他眼前,他只覺胸口一陣氣血起伏,一股腥甜的氣息湧上喉頭,一張口,竟吐出了一口血。

謝染看到,嚇壞了,忙扶著他問:“白先生,你沒事吧?”

白榮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他這一倒便是好幾日,謝染背著他,一步步走出珞珈山。他偶爾會清醒過來,為他們指引著前方的路,但堅持不了多久,便又暈過去。如此反復,仿若一個被抽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與此同時,陸晚晚和謝懷琛則跋涉在雪原中,擺脫羯族追兵。

目之所及處,除了皚皚白雪,便只有彼此。

謝懷琛走在前頭,用劍去探路況。陸晚晚跟在後面,牽著他的衣襟,一步一步地走。

走出幾步,她膝下一軟,就跌了下去。

謝懷琛忙回身見她扶起來,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膝上的積雪:“是不是累了?”

他拍了拍肩膀,說:“上來,為夫背你。”

陸晚晚不敢消耗他的體力,她答應了他,絕不給他添亂、拖後腿,她說到做到,甩開他的手,徑直往前走。

“才不累,我精神著呢。”她大步大步走著。

謝懷琛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走上去,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他們邊走邊變換路線,謝懷琛有白榮的地圖,晚上根據星子的方向尋找方向。走一段便變換方向,追兵摸不到套路,跟快就沒了蹤影。

走了兩日,身後徹底沒了追兵。

晚上謝懷琛找了個山洞,不大不深,還透風,生著火還是冷冰冰的。

陸晚晚凍得直打哆嗦。

謝懷琛將她摟在懷裏,安靜地看著她,聽著她淺淺淡淡的喘息。她伏在他的胸前,側過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看了會兒星星,又仰頭看謝懷琛。

“看什麽?”謝懷琛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側。

“看星星的時候,你在星星上,看雪的時候,你在雪裏,還不如看你。”陸晚晚抿著唇,輕輕笑著。

謝懷琛垂眼看她,披風拉過來,將她緊緊包裹著,他低頭親她的睫毛,說:“以後天天給你看。”

陸晚晚擡起手臂,環著他的脖子,安靜地看著他,眼圈紅紅的:“聽到你受傷的消息,我快急瘋了。夫君,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刀山火海我都陪著你。”

“傻話。”謝懷琛緊摟著她,貼在胸前,說:“我怎麽舍得你涉險。”

頓了頓,他又說:“你得好好的,等我。有你在,我拼死也要活著回來。”

陸晚晚貼著他的胸,聲音軟軟的:“你不在,我好想你啊。”

謝懷琛小腹一緊,輕輕勾起一側唇角,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然後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來得又急切又密集,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急雨,落在她唇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男子久違的氣息傳來,如同一張網,將她緊緊罩住。

陸晚晚喘息艱難,忽覺腹部一股暖流淌過。

她瞬間便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她前幾月因謹慎過度緊張,月事紊亂,這時偏偏來了。這叫什麽,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她雙手去推謝懷琛,聲音軟軟的。

謝懷琛垂眸看著她,眼中猶如烈火,幾乎要將她燃燒起來。

“怎麽了?”他湊在她耳畔,親吻著她的耳廓,聲音低沉迷人:“我不累。”

陸晚晚臉紅得就快滴血,她別開頭,躲過謝懷琛的吻,低著頭說:“我……那個……來了。”

“哪個?”謝懷琛皺眉。

陸晚晚臉上燙得厲害,言辭閃爍:“就是……”

謝懷琛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恍然大悟。

他看著陸晚晚,將她的手捧著,捂在心口:“冷不冷?我聽說女子來月事會畏冷畏寒。”

陸晚晚搖了下頭,紅著臉問:“你可不可以……幫我燒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