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高僧(第2/2頁)

她用手捂著他的嘴,不許他說褻瀆神靈的話。老和尚點出了她的身份,他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前一世她對謝懷琛了解太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麽,是以不知他說的孽障究竟意味著什麽。

她轉過身,雙眸中住了星星似的,看著他說:“夫君,你陪我給佛祖磕三個頭好不好?”

謝懷琛點了點頭,和她並肩跪在佛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夜晚兩人借宿在山寺裏。

陸晚晚住廂房,謝懷琛怕羯族士兵不怕死追來,不能萬全放心,守在廂房外,抱著劍護衛著她。

陸晚晚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帶有香油味道的被子,看著謝懷琛投映在屋窗上的影子,默聽了半夜風雪的聲音。禿鷲不時從天邊飛過,盤旋低吟,掠起風聲,更添了幾分毛骨悚然的氣息。

她一夜沒怎麽睡好,次日起來,兩只眼睛底下都臥了一道青痕。

謝懷琛見了,心疼得厲害,她最近都沒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可以睡覺,卻被老和尚嚇到一夜無眠。

昨夜在外頭他聽到了陸晚晚輾轉反側的聲音。

“都怪那老和尚,把你嚇得沒睡好覺。”謝懷琛揉了揉她的發,說:“我們走吧,爭取明日趕到靖州。”

二十七了,還有三天就過年了。

陸晚晚點了點頭,說:“我們去向住持告辭吧。”

“嗯。”

兩人去到住持的寮房,卻見兩個小和尚正跪坐在寮房前誦經。

他們見到謝懷琛夫婦,道:“下了山便是靖州的領地,兩位施主可買兩匹馬,最遲明日便能趕到靖州城。”

陸晚晚合手一揖,問:“我們可否當面向住持道謝告辭?”

小和尚道:“師父昨夜已圓寂,兩位施主無需多禮。”

陸晚晚大驚,轉頭一看,果然看到門前掛著兩串小小的經幡。

她的臉上頓時煞白煞白的。

“你們昨夜連夜去買……”謝懷琛疑惑,他昨夜在門前守了一夜,沒聽到有人進出寺廟的聲音。

小和尚道:“師父兩個月前便算到他將於昨日圓寂,是以東西早早便備下。”

說完,小和尚讓出寮房前的蒲團。

陸晚晚拉著謝懷琛跪上去,拜了三拜,便辭別小和尚,下山去了。

這下,兩人的神情都有些懨懨的,有了心事。但誰也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往山下走去。

下山走了約摸半日,下午他們便到了山下的牧場。

兩人在山下的一個牧民家休息了片刻,喝了些熱騰騰的馬奶,又向主人家買了幹糧和馬匹。謝懷琛本想次日再離開,但陸晚晚執意要走。她想盡快去靖州,當日下午便策馬去往靖州。

山下有牧場,有牧場的地方就有牧民,晚夕他們宿在當地牧民的家裏。

牧民見謝懷琛身上穿著鎧甲,知道他是大成鎮守邊疆的將士,熱情地讓出家裏最好的帳篷,供他們歇息。

吃過晚飯後,陸晚晚早早便安置睡覺。

這段時間實在太累,她身體裏緊繃的那根弦就快要繃不住了。

謝懷琛躺在她身邊,單臂摟著她,溫聲哄她睡覺。

陸晚晚忐忑了整日的心,漸漸放了下去。前世他犯了孽障,那這一世她陪在他身邊,將他的孽障清洗幹凈,絕不讓他走上老和尚預知的結局。

事在人為嘛。

心上沒有了陰霾,她很快便睡著了。

半夜她醒來,摸了摸身側,冰涼一片。

她猛地睜開眼,一看,謝懷琛竟然不見了。她急急忙忙翻身下榻,掌了床頭的燈出去尋他。

天上無星也五月,四周除了呼嘯的風聲,什麽聲音都沒有。

就連牛羊都睡了。

她頂著風雪找了半晌,最終在廚帳外找到她的夫君。

他坐在火爐旁,身側放了一盞小小的燈,正聚精會神埋首看著什麽東西。

“夫君。”陸晚晚柔聲喊他,掌著燈慢慢走過去。

謝懷琛沒料到她會來,背影一僵,將手上的東西往袖子內一塞,轉過身看向她。

見她衣衫單薄,連披風也沒披,頓時皺了皺眉,走到她面前,輕彈了下她的腦門:“衣服也不穿好,跑出來幹什麽?”

“我醒來你不在身邊,我很怕,就出來找你。”她聲音帶著將醒未醒的朦朧,軟得不像話:“你在看什麽?”

謝懷琛看到她,心都是柔軟的,搖了下頭,說:“沒什麽。”

陸晚晚卻固執起來,大半夜躲著她看東西,挑起了她的興趣。

“真沒什麽。”謝懷琛說。

陸晚晚攤開手,一臉倔強。

謝懷琛拗不過她,只好從袖子裏將東西抽出來。

陸晚晚這才看清,原來他拿的是老和尚給她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晚晚,我不是怕不得善終。”謝懷琛忙解釋,很快,他聲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想多陪你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