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小姐,表小姐……”

一個丫鬟從後院方向奔過來,從後攔住了倌倌。

“大公子叫您現在過去一趟。”

當日表哥說近日會安排她和韓暮見面,莫非他選的是今日?

倌倌腳下一頓,等再擡頭時,就見方才走路還醉酒踉蹌的韓暮竟不見人影了。

“……”想好各種上前搭訕方式的秦倌倌,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受挫的收回視線。

這錦衣衛都是屬兔子的嗎?

丫鬟輕蔑的催促秦倌倌:“表小姐您看什麽這麽出神?大公子還等著您過去呢,可別耽誤了時辰。”

面上恭敬,語氣卻透著嘲弄。

“哦,沒看什麽。”倌倌面上絲毫不惱,似對旁人謾罵羞辱,早習以為常,她輕笑著答話:“就是好奇畜生是怎麽狗仗人勢咬人的。”

“你……”丫鬟被噎的說不出話,壓在舌根底下滾了幾遭那句:“不過是個低賤的庶女逞什麽威風”再也罵不出。

倌倌扭頭將氣急敗壞的丫鬟拋之腦後,朝任道非居所方向走去。

寒風卷起屋頂上未消融的殘雪,猛地拍打著枯樹,震的雪花從樹冠上落下來,紛紛揚揚撒落一地,有零星雪片落在倌倌眼睫上,很快融為點點水花,她似毫無所覺,也沒伸手去擦水珠,只垂著頭吸了吸鼻子……

……

“早知道會迷路,就不嘴賤把人攆走了。”

兩刻鐘後,倌倌圍著偏院的假山群轉悠幾圈,還沒找到任道非的居所,懊惱的腸子都青了。

這著實怪不得倌倌。

侍郎府占地極大,除卻正院,又分東西南北好幾個跨院,統共加起來房屋達至一百多間,倌倌入府後,一直住在離正廳最遠的偏院,出行若沒人引路,自然是會迷路的,兼之,今日下人們都在腳不沾地的忙著招呼客人,自然也沒人經過這所不起眼的偏院。

她索性在假山旁的石桌前坐下,尋思著等會兒怎麽從這偏院出去。

“譚郎,你怎麽還沒向我家提親?你是不是不願意娶我了?”一道混著哭腔的女音,伴著慌亂的腳步聲朝這邊過來。

“你知不知道我娘今日讓我相看韓暮好久,大有想把我許給他的想法,我是寧願死也不願嫁給旁人的,可我又不敢忤逆我娘,我……”

“那狗東西卑鄙陰險,道義盡失,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惡魔,萱萱,你不會是被他皮相迷惑,看上他了吧!”一道滿含憤懟的男聲阻住那名叫萱萱的話口。

眼看腳步聲越來越近,倌倌躲避不及,忙起身想要躲在假山後,等人走了再出去。可剛擡腳,後背就撞上一堵硬.邦.邦的東西,她猛地一驚,還沒呼救,嘴已叫人從後捂住,被人拽到假山後藏起來。

竟是韓暮!

當看清拽她的人時,倌倌又驚又喜,一時竟愣住了,也忘了嘴還被他捂著。

反觀韓暮,壓根沒投給她一絲目光,只眉眼沉沉的盯著前頭說話的兩人。

倌倌轉而訕訕,循著韓暮目光看去,倒是認出人了。

卻是任道萱,和一名穿藍色錦袍的年輕男子。

這頭,任道萱一頭撲入男人懷裏,急忙辯解:“我怎麽會看上那韓暮,我心裏只有你,譚郎你不相信我嗎?”

“你知我不喜什麽,今後不要再觸我忌諱提那狗男人。”男子軟了口氣,愛憐的親吻任道萱額頭。

任道萱滿臉討好的應下:“萱萱知錯了,譚郎,譚郎……”

男人喉結微動,朝任道萱的唇俯下頭去……

與此同時,倌倌眼前猛地陷入黑暗,卻是韓暮用手捂住了她的眼。

她忙要扒拉開他的手,然而下一瞬,就聽到似愉悅且喘的聲音。隱約猜到兩人在做什麽,倌倌正掙動的身子立馬不動了。

可眼睛被捂著,耳朵反而比方才聽的更清晰,霎時曾背著爺爺偷看過的小黃書也跟著一股腦的充斥腦海,似流動的畫面,極盡香.艷……

想到身側的男人和自己一起看活春.宮,倌倌的臉“轟”的一下熱了,為緩解尷尬,她下意識就要說話。可剛一動唇,就碰到男人粗糲的指腹,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嘴還被他捂著。

男人察覺到異樣,大掌似燙著了般猛地從她嘴上抽離,這仿似避瘟神的動作,令倌倌更不自在。

就在這時,只聽“噗”的一聲,遠處正情潮湧動的男女被這一聲驚動,如驚弓之鳥般迅速的穿好衣衫離去了。

待腳步聲漸遠,韓暮才撤了蓋在倌倌眼睛上的手。

他渾身酒氣的斜倚著假山,黑眸如鷹犬狠狠的盯住她,和前兩次匆匆一瞥淡然神色不同,更似絞著甚麽勁。

猜是他故意將人攆走了,倌倌紅著臉,搜腸刮肚才尋個句應景搭訕的話:“謝謝。”

“只這一句?”韓暮眸底暗湧洶湧,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冷諷。她欠他的遠不止這一句最無用的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