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任道非臨走前,留了人繼續尋倌倌,遂,直到倌倌被下人從偏院領出,她也沒從腦海中搜刮出韓暮這號人物來。

“難道他認錯人了?”還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人就被劉氏叫走了。

倌倌入屋後,見任道萱竟然也在。

對方見到她,染著薄紅的臉上顯出無措的神色,似做錯事的稚童生怕被人抓包一般。

“白日裏你去哪兒。”劉氏坐在小榻上,耷.拉著眼皮慢悠悠的喝著茶,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倌倌。

女子穿著藤青曳羅靡子長裙,發髻中別著白玉嵌紅珊瑚簪子,低頭一顧間,混著稚子的純凈眼眸光華流動,生的這麽勾人,哪怕只靜靜的站著什麽都不做,便能輕而易舉的勾出男人的占有欲。

怪不得道非這麽惦記她,今日更是派人尋她下落。

“回舅母的話,倌倌回去的時候不小心迷了路,尋下人問路後,就回自己院子呆著了。”倌倌朝任道萱瞥去一眼,如實答話。

任道萱震驚而緊張的擡起頭,捏緊雙拳,直視倌倌。

劉氏試探的問:”一路上可碰到什麽人?撿到什麽東西沒有?”

“……沒有。”倌倌輕蹙秀眉,似認真回憶了一會兒才答話。

“府裏規矩多,人多嘴雜的,若你沒什麽事就在院子裏呆著,別到處亂跑,免得丟了侍郎府的顏面。”劉氏瞧她話中不似作偽,如趕蒼蠅般嫌惡的打發她走。

“謝謝舅母。“倌倌對劉氏忽然過問自己的去向,心中存疑,面上卻沒表露出來,依言退出了屋子。

回去的路上,她狀似隨口問嬤嬤,“府中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那嬤嬤是劉氏身側的老人,她斜睨倌倌一眼,“這府裏人多,難免有幾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手腳不幹凈,背著主子盡做損事。”

沒理會她指桑罵槐,倌倌瞬間明了發生何事,便輕笑答說:“那倒也是,這會咬人的奴才也挺多的,令人防不勝防。”

“你……”那嬤嬤氣的手腳發抖,怒罵道:“表小姐你罵誰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麽身份,這不是你鄉下的地盤,由不得你撒野……”

“我什麽身份不重要。”倌倌驚疑的“哦”了一聲,上下打量嬤嬤一眼,笑道:“重要的是,我是主子,你卻是個下.賤的奴才。”

“你……”被譏誚的嬤嬤嘴裏“荷荷”喘著粗氣,再想不到看著柔弱可欺的庶女竟這般伶牙俐齒,還叫人挑不出錯處。

“嬤嬤,你先下去。”

這時,一道隱怒的女聲從兩人身後傳出。

卻是後跟出來的任道萱。

那被叱責的嬤嬤惡狠狠的剜倌倌一眼,憤然離去。

片刻靜默中,倌倌握了握冰涼的指尖,一時瞧不出任道萱來意,抿著唇沒說話。

倒是薄怒後的任道萱,忐忑著開口:“是我管教下人不周,讓倌倌表姐見笑了。”語氣歉意十足。

“無妨。”倌倌有些意外任道萱沒趁勢折辱自己,便開門見山道:“萱妹妹可是有話想問我?”

任道萱聞言後,驚惶看向四周,轉而將倌倌拉至無人的墻角,有些難以啟齒的道:“……我知道,今日用石子驚動我和譚郎的人……是你。”

“你怎麽猜到的?”倌倌反問,既不承認又沒否認。

任道萱面上慌亂,卻吐字清晰:“我……我離去時瞥到假山後有一片藍色衣角,記得白日裏你見我時穿的是藍色衣裙,可晚間你卻換了套衣裳,據我所知,我娘這陣子沒給你院子送去新的布料,你是沒錢做新衣裳的,在這情況下,若無意外,一日之內你是不會換衣裳的。”

她語氣一頓,肯定道:“更何況,我早已問過府中下人,知你是從我和譚郎私會的院子出去的,我便猜測那人是你。”

倌倌為這聰慧的女子識人不明感到可惜,搖了搖頭道:“可若我不承認,你接下來要怎麽辦?”

“你若不想承認,也不會用話引我過來。”若秦倌倌當真想隱瞞下去,不會當著她的面刻意說自己迷路的話。

秦倌倌默了默,從懷中掏出任道萱離去時掉落在假山旁的玉佩,輕笑道:“我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迷了路,順手撿了這玉佩,至於別的我一概不知。”

“為什麽?”任道萱接過玉佩,一臉震驚的看著秦倌倌。

作為求助任府救父無路的庶女,這時候不該拿著她的把柄,敲訛她或者是她爹助其救人嗎?可秦倌倌卻什麽都做,只是平靜的把玉佩還給她,幫她息事寧人。

“因為你是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倌倌面上故作高深的應答,心裏卻在暗罵:韓暮那狗男人做下的事,卻讓她無辜出來頂鍋,這燙手山芋她能昧了不給嗎?

顯然不知倌倌心中所想的任道萱,再沒料到倌倌幫自己竟是因這最簡單的因由,她羞愧的垂下頭,生若蚊蠅的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