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2頁)

他想到什麽,嘴角銜起笑容,打趣:“今日在假山差點悶到中暑,也算是自食苦果,你說對不對,卿卿?”

令窈又驚又氣。兄妹友愛的表象看久了,她竟差點忘記鄭嘉和心思之深。

令窈惱自己大意,露出馬腳讓鄭嘉和察覺,又悔又羞,覺得自己本該做得滴水不漏。沉默數秒,她終是耐不住性子,氣得跺腳,索性不再掩飾,直截了當問:“兄長什麽時候發覺的?”

鄭嘉和面上仍殘余剛才山洞時悶出來的紅暈,神情卻已淡定自若,他撫平她雙眉緊蹙的紋路,突如其來的幾聲咳嗽使得他聲音些許虛弱:“卿卿莫生氣,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

令窈腔調沮喪,透出一絲委屈:“可你還是看出來了,說明我做得不夠好。”

她自尊心強,此時被好勝心蒙了心智,摘掉鬢邊玉簪狠狠扔進草裏,蹲在路旁悶聲不語。

出師不利,虧她還得意自己的手段高明,真是丟死人。

鄭嘉和推了輪椅到她面前,她不看他,他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令窈將頭埋進膝蓋,只留一個腦瓜頂讓他瞧。

鄭嘉和說:“這幾月你日日在我那下棋,我若窺不出你的心思,又如何次次贏你?”

令窈還是郁悶:“就只是這樣?”

鄭嘉和:“那次鬢鴉來尋你,你以為我已睡著,主仆兩個講話,談起拿銀子試探元姑娘,問她願不願拿了黃金百兩出府做些小本生意,鬢鴉說元姑娘感謝你的慷慨,卻道女子該以夫家為天,她一個女兒家做生意不合適,並不願意。”

令窈抿嘴。是元清蕊和三老爺勾上之後的事了,她那天去度月軒下棋,與鬢鴉談話時,鄭嘉和確實是在旁邊小憩。她只字未提三老爺,所以並不擔心被人聽到。

哪裏想到,就只是一次無關緊要的對話而已,他竟能猜出其中的來龍去脈。

鄭嘉和的心思未免也太縝密了。

令窈側頭看鄭嘉和,他也在注視她,黑邃的眸中有繾綣柔情。他伸手向她,低哄:“卿卿,你若還是生氣,哥哥讓你打幾拳,你消消氣,好不好?”

令窈高高撅嘴,面上端得不情願,身體卻往往鄭嘉和那邊靠。一挪一挪,像螃蟹走路。

等她與他之間貼得再無空隙,她仰頭問:“哥哥不問我為何要這樣做嗎?”

鄭嘉和將她丟掉的玉簪花苞重新別到她頭上:“你我是至親,相依為命,何須相問。”

令窈一愣。

相依為命。

鄭嘉和糊塗了,他忘記他還有一個同母所出的鄭令婉。

令窈忽地有些心酸,問:“哥哥以後還願意和我對弈嗎?”

“為何不願?”鄭嘉和指尖輕微撥弄她鬢邊花骨朵,似是期待玉簪花開後的盛景,一點點撩開緊閉的花瓣,撫摸花蕊:“如卿卿蕙質蘭心,聰明機智,說是天下最好的對弈者也不為過。”

令窈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她待他好是對的,好歹他現在會對她說漂亮話。

想來是她小看了鄭嘉和,他窺出她做的事,卻一點都不大驚小怪。

令窈雙手撐著鄭嘉和的腿站起來:“聰明機智沒說錯,但蕙質蘭心,我可當不起。”

鄭嘉和緩緩道:“你讓鬢鴉拿銀子問元姑娘願不願意出府做生意,就是給她一次回頭的機會。”

話至此,無需再多言。

令窈繞到鄭嘉和身後。她長大一歲,力氣也大了許久,已經能夠推他半裏路。

她將心中最後一個疑問挑出來:“今天在此地遇到兄長,是兄長故意為之嗎?”

“我早知他們在此處私會,本不想理會,結果山石廊街上望見你往那邊去。”他悉心為她解惑,忽而想起什麽,拋出話來告訴她:“以後卿卿莫要再拿話誆我。”

令窈皺眉:“我何時誆騙過哥哥?”

“你明明知道,那不叫欺負。”

指得是她問他三老爺和元清蕊苟合之事。

令窈呼吸一滯,滿臉通紅,聲不可聞:“那就叫欺負。”

此事之後,近半月,令窈不再去往度月軒。鄭嘉和也沒讓飛南來請她。

她先是同他一起觀聽半場情事,再是被他挑破她有意將元清蕊推給三房的心思,兩樣加在一起,很難不讓人內心波瀾起伏。

令窈連著十幾天都沒睡好覺,每次一閉眼,就夢見與鄭嘉和躲在假山山洞裏。

他抱著她坐腿上,外面是男女苟合,裏面是空氣黏稠透不進一絲風,鄭嘉和俊臉緋紅,豆大汗水自他的下頷角滑落,濕了她的睫毛。

他緊捂她的耳朵,她聽不見三老爺和元清蕊的男歡女愛,卻能聽到鄭嘉和的心跳聲。

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