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信中別無他言,皆是問候誇贊之語。

他將朝中大事告訴她, 言明她翡明總宴奪元為天下女子做表率, 因為她當日之舉, 三年一次的女學士開考, 將改為一年一次。後文又囑她勤勉進學,莫要因為一時得意前功盡棄。

令窈看了信,心花怒放。

若是別的人寫信奉承阿諛,她連看都不會看, 可這是梁厚的信,全皇宮最臭最硬的茅坑石梁厚, 他寫信誇她,破天荒頭一回。

她從小到大沒有得過他一句贊語, 如今得了他滿封誇贊之言,怎能不激動?

令窈將信看了十幾次, 又讓碧紗館的宮人傳閱,光傳閱不夠, 還得大聲念出來,不準念後面那幾句叮囑,只準念前面的稱頌之言。

鬢鴉見了這副光景, 同人低語:“若是梁大人知曉,定會後悔寫信給郡主。”

剛說完,就聽到令窈吩咐:“鬢鴉,找個手藝好的匠人,將信裱起來, 掛在碧紗館門口,旁邊立塊木牌,上面寫‘梁厚大作’。”

鬢鴉嘖聲嘆息,著人去辦。

恰逢鄭嘉和來探,令窈歡天地喜地將信拿給鄭嘉和看,鄭嘉和看完,沒說什麽,只問:“卿卿很在意梁相公的褒貶嗎?”

令窈自然而然坐進他懷裏,捏住他高挺鼻梁:“如果我說是,哥哥會吃味嗎?”

鄭嘉和輕聲說:“不會。”

令窈有意捉弄他,伏到他耳旁,笑著說:“若是我想讓哥哥吃味呢?”

鄭嘉和沒出聲,耳朵根卻蹭地一下紅透。

令窈察覺到他的異樣,興奮地揪住他兩只耳朵,放在掌心搓揉摩挲,笑聲更愉悅。

原來鄭嘉和這麽容易害羞。

是因為她年紀漸長的緣故嗎?

前世她可不曾同他這麽親近過,今生有意補償他,每次擁抱都是真心。

屋內的人都被趕了出去,留一個鬢鴉,站在簾後虎視眈眈。

令窈壓低聲音,一把小嗓子又甜又軟,話只講給鄭嘉和一個人聽:“哥哥知道鬢鴉為何站在那裏盯梢嗎?”

他問:“為何?”

令窈故作正經:“因為鬢鴉擔心哥哥壞我名聲。”

鄭嘉和身形僵硬,作勢就要扶她起身。

是他疏忽。

他最是恪守禮數的一個人,到了她面前,卻總是忘乎所以然。

令窈抱住他脖子不讓動,沖鬢鴉說:“我要同哥哥說悄悄話,你出去罷。”

鬢鴉不動。

鄭嘉和試圖掩住面上心虛,柔聲道:“卿卿,你且坐椅裏去,被人看到不好。”

鬢鴉猛點頭。

不知是今日收到梁厚贊信的緣故,還是因為旁的,令窈盯著鄭嘉和,越看越歡喜。

前世總是戲弄他,可不就是想看他方寸大亂的樣子嗎?

她還想更高興些,轉過頭喚鬢鴉:“鬢鴉!”

鬢鴉看過來。

令窈摟住鄭嘉和,毫不猶豫,朱紅唇瓣在他面上貼了貼。

親一下不夠,又在他眉心之間啄了啄。

她心中感慨,病秧子肌膚若雪,冰涼無汗,嘗起來又軟又嫩。早知她不親鄭令清,庫房裏送出去的東西不該給鄭令清,該給鄭嘉和才是。

鬢鴉氣得跳腳:“郡主!”

令窈不以為然,靠在鄭嘉和身上,歪著腦袋望鬢鴉,眼中盡是頑劣笑意,對她說:“誰讓你非要管我。”

鬢鴉捶了捶心口,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門也不敢再守了。

令窈見她離開,心滿意足,收回目光,視線重新定在鄭嘉和臉上。

“哥哥?”

他仿佛沒聽見,怔怔出神。

鄭嘉和徹底慌神了。

這個認知令她竊喜,她指尖撩撥他發紅滾燙的耳垂,做出張牙舞爪的模樣,悄聲喚:“哥哥,你再不理我,我又要親你了哦。”

鄭嘉和肩膀一抖,如臨大敵:“卿卿。”

令窈大笑,理直氣壯取笑他:“你怕什麽,我們是兄妹,我同你親近,天經地義,莫說我親你一下,就是親一百下,也使得。”

鄭嘉和聲音沙啞:“卿卿,男女有別。”

令窈不愛聽這話,她松開他,起身徑直往裏屋去:“那你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

裏屋窗欞緊閉,各處帳簾放下,光線昏暗,香爐中一縷細煙裊裊升起。

櫥架後的牙席,令窈一頭趴倒,拿團花刺繡枕巾蓋住臉。

屋裏響起輪椅的滾動聲,牙席邊掛著的聯珠帳被人撩開,帷幔上碩大珍珠碰撞,叮咚作響。

“卿卿。“

令窈不理。

她就是要讓鄭嘉和著急。

輪椅聲更近,鄭嘉和一雙手搭上來,揭開她面上的暗紅枕巾,她張大眼瞪他,奪回來重新蓋上。

鄭嘉和輕笑,捏住枕巾一角,柔聲呢喃:“卿卿這般,像極了新嫁娘。”

令窈坐起來,自己扯掉頭上紅色枕巾,丟進他懷裏:“明知我像新嫁娘,你作甚還要揭我蓋頭?難不成你要做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