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王謝堂前飛鳳凰(第4/6頁)

“老奴在郗家,才算開了眼界。郗家有一人算一人,都是勤學好問之人。包括院裏的奴仆,個個也是早中晚三遍用功,閑暇時間,沒有鬥嘴打鬧的,都捧著書孜孜不倦,不說他們是奴仆,說是哪家學堂老奴也信。最最關鍵的是郗家母女,郗娘子老奴見得少,主母想必聽過許多傳聞。老奴接觸過郗小娘子,這樣的高門貴女,手不釋卷、多才多藝,性情好、模樣好,還比旁人刻苦上進。您說,這要是您的女兒,您是喜歡這樣用功上進的,還是日日貪吃貪玩的?”

鄭四娘子揉著帕子問:“真這麽好?”

“主母若不信,多留一天,不,半天,就能看到郗家是怎樣的景象。”文媼嘆了一聲,“老奴明白,主母是怕小娘子野了性子,不能安心相夫教子,怕夫家嫌棄她粗魯。可主母反過來想,郗小娘子學的東西,我們小娘子為何學不的。以郗小娘子的才名,她做什麽都有人爭相效仿,咱們小娘子也成了旁人羨慕效仿的對象。難得郗小娘子不藏私,是咱們占便宜了啊!”

“可拜她做師父也太過了,她才多大?”

“主母,當年老太公發家的時候,想拜在弘農楊氏門下小郎君門下做幕僚,楊家都沒有許。”文媼點明這個殘酷的事實,又道:“郗小娘子不是跋扈之人,雖名義上是師徒,平日相處仍有小姐妹一般。郗小娘子除了教習時候認真嚴肅,其余時候寬和可親,對咱們小娘子傾囊相授、關愛有加。”

“若真是這樣,我還憂心什麽呢?”鄭四娘子幽幽一嘆,“我就是心疼阿盈的手,都糙了。”

“老奴僭越,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郗家想要小娘子沖做部曲護衛,或做個逗樂的伴讀,郎君、家主恐怕也是願意的吧。”

鄭四娘子猛得一怔,心裏生氣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心想,是啊,至少沒到這一步,阿盈是正經拜了師父的,水漲船高,日後在夫家也受人高看一眼。

這樣一想,鄭四娘子又高興起來。

文媼趁熱打鐵:“老奴也跟著學了一招五禽戲,據傳是華佗傳下來的,非常有用。老奴積年的老毛病都好了,主母要是願意,明日一早也去學學。”

“這,不是郗家的不傳之秘嗎?”

“這算什麽?小娘子拜了師父,你也是自家人,學學怎麽了。”文媼一個勁而攛掇,沒說這五禽戲郗家奴仆幾乎人人都會。

鄭四娘子有幸體驗了半天郗家生活,晚上見鄭盈盈還要點著油燈打一套拳。哀嘆道:“這哪兒是人過的日子,要是高門大戶都過這種日子,我還是當我的泥腿子吧!”

圖恩在郗家倡導讀書,王憐花也在晉興推廣識字。三年功夫,足夠王憐花在晉興紮根,把晉興打造成富裕、安全的港口。可只是富裕安全還不夠啊,晉興就是後世的重慶,多山地,這裏建設,沒有大型機械不行,沒有大型工程不行。而這些,又依托於知識。算學、力學、工程學,這些都沒有,王憐花只能自己培養。

今日軍中,正在舉行一場比賽,穿著重甲的人,從校場這頭抱著三十斤石鎖跑到那頭,誰先到誰勝,勝者晚飯加一份肥肉。

比賽發令不喊號子,不揮旗幟,所有參加比賽的人都蹲在地上,拿了一塊木板,炭筆在板子上寫字,誰先寫出規定的字誰先跑。

“狗剩啊狗剩,你倒是快寫啊。剩啊,自己名字都不會啦!”賽道旁邊圍滿了人,七嘴八舌的打趣。

其中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抱著板子半天下不了手:“滾!老子不叫狗剩,羅彪,彪懂嗎?明公說了,如虎添翼,老子叫羅彪,明公取的。”

“那你倒是寫一個彪給我看看啊!”說話人逗她,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一陣哄笑。

“閉嘴,閉嘴!不許打攪,輸了你出肉啊!”裁判揮著木棍趕人,羅彪瞎劃拉了幾下,抱著僥幸心理給裁判看,我能跑了不?裁判面無表情的搖頭,“沒寫對。”

羅彪一五大三粗的漢子急得抓耳撓腮,旁邊一人好不容易拼湊出“剩”字,裁判點頭之後,抓著石鎖開跑。羅彪耍賴硬是拉開看了一眼,學著人家的樣子描了上去,終於能跑了。

氣喘籲籲跑到終點,得了個第二名。“我嫡娘唉,明公什麽都好。就是喜歡逼人讀書不好。我這大老粗,敢幹粗活可以,識字是要我的狗命啊!”

“狗剩的狗命,還剩多少?”跑第一名的那個喘著粗氣問,羅彪已經沒有力氣和他鬥嘴了。

校場另一邊,新入軍營的新兵正在跑步,練習隊形和體力。他們都是負重跑,前面跑的人背著包袱,包袱上蒙著一張白布,寫著一個大大的“前”字。每個人都背著包袱,包袱上都有不同的字牌,方面後面的人學習。這些白布做的字牌是軍中發令的常用字,若是不識字,連命令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