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2頁)

再往後,她便聽不清對方在呢喃什麽了。

------------

當第一場春雨落下來時,遙州城城主府內,正是一派......雞飛狗跳。

夏蟬與子鳶各捧一個小手盆,面色忡忡地望向正坐在榻邊吐得昏天黑地的姜嬈。床邊女子身披裘袍,整個人被雪色的袍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從遠處望去,略顯幾分臃腫之態。

看著她吐得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夏蟬皺著眉頭上前,連忙叫下人又打了水,沾了毛巾往女子的面上擦拭去。

自從姜嬈懷有身孕的消息一傳來,夏蟬便忙不叠地搬入了城主府,好與子鳶一同照顧她。

自她搬進來的第一天起,姜嬈便同夏蟬說她已是自由之身,不必再如此辛苦。加之子鳶這丫頭心細,手腳也靈絡,只需子鳶一人,便可以將自己與腹中胎兒照顧得很好。

夏蟬卻不依,一面替對方將腿面兒上的褥子攏好,一面道:“我伺候姑娘慣了,這麽久都伺候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日兩日的。再說了,姑娘現在是特殊時期,切不敢怠慢了。”

這段時間,她又怎能不陪在嬈姑娘身邊?

見著對方面色執著,姜嬈也沒再多說什麽,讓她留在遙州城了。

刈楚曾在荷花殿對姜嬈說,遙州城是整個大魏最美、最為壯闊的地方,此話一點兒也不假。

方一來到遙州城,姜嬈便喜歡上了這裏,夏蟬也是自然。這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這片鐘靈毓秀的土地上,滋生了許多不同與京城的文化習俗,也養育了許多良善、溫柔的居民。

對於這裏的一切,姜嬈與夏蟬都是十分歡喜的。唯一值得姜嬈顧慮的,便是夏蟬與陸寧的關系。

自從刈楚攻占下遙州城後,便派了陸寧領兵駐紮在此,好保佑這一方水土的安寧。夏蟬這麽一留,二人便再次成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

只是夏蟬這麽一留,再次與陸寧成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因是姜嬈與刈楚經常待一處,每每陸寧有軍情政務上報時,總能與在一旁的夏蟬打個照面。

剛開始二人還會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點頭對視,到了最後,他們索性連招呼也不打了,同處一個屋檐下時,都對對方視若無睹。

他們二人如今這種關系,姜嬈與刈楚清清楚楚看在眼中,卻也是無可奈何。回想起夏蟬與陸寧先前親密的關系,再對比於眼下,只能落得一陣唏噓之聲。

拋開夏蟬與陸寧不談,眾人覺得近日來城主的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差了。

自從姜嬈有了孕,心情便變得煩躁異常,外邊春寒料峭,地面也滑得發緊,每次她出門時刈楚都在身後千叮嚀萬囑咐。不知為何,若是換了旁日她會覺得對方十分體貼悉心,可最近竟然開始嫌棄他嘮叨起來。

頭悶,目也眩,她此刻只想站在外面多透透氣兒、通通風。

對於夏蟬說她脾氣變得不好這一點,姜嬈拒不承認,她始終認為是肚子裏的那個小東西在作禍。

隨著時間流逝,她肚子裏的那個“罪魁禍首”也愈發長大,刈楚也更是不敢去招惹姜嬈,於是這下,一旦他在府裏頭撞見那名城主大人,立馬叫人調轉方向,繞著道兒走。

姜嬈就站在他對面的亭子中,挺著一顆圓滾滾的肚子,瞪著眼睛,險些氣得背過去。

這麽多天來,刈楚一直在滯留在遙州城內。一方面是為了陪著姜嬈,另一方面,遙州城剛剛收復,城內一切百廢待興,有她在城內,也好打點一些大事小事。

加之荷花殿近來無事,他若回了京城,也是一派清閑。京城內可以沒有他十五殿下,但這遙州城中,卻是不可一日無主。

就當所有人會以為日子就這麽波瀾不驚地流逝過去之時,一道詔書,突然從京城那邊傳了來。

是密詔,不得宣的密詔。

接到這卷詔書時,刈楚正在庭外親手栽種著一株小樹。他家小祖宗非說著春日當頭,如若不趁著這明媚春色種上一顆樹便是憾事一樁。若是這顆樹能與腹中胎兒一同長大,日後回憶起來,定是有一番趣味。

所以當這封詔書猝不及防地傳達時,刈楚先是一愣,而後命人去找了個手盆凈手。

將手心手背都擦拭幹凈後,他這才將那道密詔打開,舉止恭敬之間,面上已有了疑惑。

父皇怎麽會在這時候來詔書?

還是一道密詔。

目光掃過皇詔上的字眼,男子長身立於門邊,握著手中的詔書,眉心微蹙。

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卻又在頃刻間被他不著痕跡地掩蓋了下去。

女子扶著門檐從緩緩步入庭中,一眼便看見站在那棵幼苗下的男人。見他定立於原地良久,不免好奇上前。

“阿楚,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