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南汀·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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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經是2000年, 變種人在人類社群中的處境和尷尬地位並沒有得到多少緩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來自古老東方的俗語,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世界各地人民對待變種人的態度寫照。

在那基數龐大的、變種人威脅論支持者中:

一部分人堅持要想辦法消除變種人的能力;

另一部分人則走上了另一個極端, 要求徹底控制變種人——至於控制了之後幹什麽, 又是另外的事了。

而, 在變種人這個族群本身內, 極端派也分為類似的兩部分:

一部分無比厭惡自身的能力想要做回普通人;

一部分則極端報社、手段過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在布魯斯·韋恩看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姑娘像極了介於兩者之間的混合派系。

——己之所欲施以於人,直接替尚未感受到這個世界惡意的變種人孩子、做下可能連孩子自己都不清楚意味著什麽的決定。

這是對的還是錯的?

就這件事本身,布魯斯沒有答案, 畢竟哪怕是變種人自己都沒有答案。

但這個孩子,這個在出門前還用她毛茸茸的小辦法想要護住兄長的孩子,她才是唯一有權決定自己是否要留著這能力的當事人。

在哥譚講人權, 這要是說出去大概是個笑話。

但尚且年輕的布魯斯·韋恩、繼承了父母遺志的布魯斯·韋恩、剛剛經歷了血與火的試煉回到哥譚的布魯斯·韋恩、心中尚且對拯救這個城市抱有那麽幾分期盼的布魯斯·韋恩……他做不到視若無睹。

屬於男性的、青筋和骨骼分明有力的手, 抓在了南丁格爾的手腕上。

他很用力,用力到連原本沒有在意“這個時代的他”的夜鶯都擡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在某一瞬間布魯斯覺得她的眼眸讓他很熟悉, 但他們僅僅是彼此陌生地對視著。

但現在不是計較他們到底有沒有見過的時候, 布魯斯略驚訝於南丁格爾的腕力——他全力之下都沒有移動她看似纖細的胳膊——然後迅速改變計劃, 轉而將表情空茫的小姑娘拉到自己懷中。

這一次,他沒有被阻止。

男人的視線落在小姑娘臟兮兮的臉上,懷中是她無力的、軟綿綿的身體, 帶著這個年紀孩子不該有的瘦弱。

因為是冬季,小姑娘露在外面的面頰和小手都是冰涼的。

布魯斯下意識拿手去捂她,卻碰掉了小孩此前一直悄悄、又緊緊抓牢的短筆頭。

坑坑窪窪的筆頭落在坑坑窪窪的泥雪地裏, 看起來像支普普通通的……垃圾。

一個念頭清晰地劃過布魯斯的腦海:

她從此就是一個普通人了。

……

南丁格爾·韋恩是一個狡黠的壞姑娘。

以上,是來自盧修斯的評價,布魯斯很不客氣的征用了,並且一用就是很多年。

其實盧修斯原話裏用的是“聰明”而不是“狡黠”這個詞,但中年金剛石單身漢布魯斯·韋恩先生,不大樂意多給他們家的小夜鶯長臉。

“只要您高興就好,老爺。”

阿爾弗雷德用他一貫嚴謹恭敬又毫不掩飾揶揄的語氣說道。

“順帶一提,南汀小姐昨晚朝老宅打了三個電話,以確保您能帶著蔓越莓小甜餅出現在她的畢業典禮——餐盒正放在客廳茶幾上,老爺。”

望著老管家惡趣味的紅白格子小餐盒的布魯斯·西裝革履·成功人士·韋恩:“……”

事情究竟是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哥譚小王子花了十年都沒有搞清楚。

總而言之,2010年的五月底,韋恩家唯一的女孩即將拿到她的本碩雙學位,並打算進一步的深造。

她將有整整一個暑假的時間為“究竟選擇繼續哥譚大學讀博呢還是跑去紐約試試鋼鐵俠同款專業院校”發愁。

布魯斯對後一個選項嗤之以鼻。

不過,當他真正坐到哥譚大學畢業禮堂的台下,看見他們家的姑娘披散著長而卷的黑發、踩著長靴風風火火走上演講台、眨一眨那雙從小到大一如既往清澈的藍眼睛,而台下無數小夥子們吹著口哨面紅耳赤地起哄鼓掌的時候……

有那麽一瞬間,布魯斯表面上笑容鎮定而驕傲,內心卻像是被一瓢水潑了的小蘇打,咕嚕咕嚕冒著來不及看清的情緒。

一群滿腦子荷爾蒙的毛頭小子,哪裏配得上他家的姑娘。

要是換作迪克或者傑森在這兒,也必然是會這樣說的——當然很可能被南丁格爾揪著後脖頸笑他們沒大沒小。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順帶一提,南汀和另外兩個小子的輩分問題,早就在家庭會議上被討論過無數遍了。

迪克和傑森從來不肯叫南丁格爾“姑姑”,南丁格爾叫他們“大侄子”倒是叫得很起勁,但偏偏她自個兒也從來沒大沒小,向來直呼“布魯斯”不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