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57(第2/5頁)

這就是他說的“值得。”

就比如,莊恪的房間陸晚必須敲門才能進去,而很多次,陸晚都會在午夜夢回時發現床邊有人,或者被臉上唇上奇怪的觸碰感驚醒,旋即嚇到尖叫。

這個人是誰,不需言明。

生病後,莊恪沒有睡過完整的覺,夜晚和白天對於他來說,除了光線不同沒有差別。每當他想來看看陸晚這個紀念碑時,就會直接過來,隨心所欲,從不考慮別人的想法。

最可怕的一次,陸晚半夢半醒間覺得手臂上一陣輕癢,她猛地睜眼,發現那只李代桃僵的守宮正趴在自己的小臂,吐著舌頭慢慢向肩頭挪動,鱗片斑斑,瞳仁漆黑,像極了傳說中吞噬美夢的魘獸,讓人心驚肉跳。

而始作俑者正在夜色中淡定地以手撐頭,望著陸晚詭異微笑:

“小陸護士,你是做噩夢了嗎?我讓它陪陪你,怎麽樣。”

陸晚拿莊恪這種“病”入膏肓的人毫無辦法,只能在日復一日的壓抑、空虛與驚嚇中苦熬。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開心的時候。

無人打擾時,陸晚會像從前一樣,在網絡上的每一個角落搜尋祁陸陽的消息,她知道這幾個月他談下了一個難搞的並購案,震驚業內,而早些年力排眾議、牽頭定下的長期項目也姍姍來遲地扭虧為盈,前景大好,並且,祁陸陽時隔一年後再次出現在了領導層出國隨訪的青年企業家名單中,輕而易舉地就擊破了他被上頭封殺的傳言……

總之,無牽無掛的祁陸陽,勢頭很猛,幾乎無人可擋。而同時,祁陸陽既將與林家聯姻的消息也愈傳愈實。加上林家這一層,不少人都斷言,祁元善在開元董事局的地位只會一降再降,如履薄冰,後頭只要被人抓住一點把柄,他將再無翻身可能。

莊恪適時地將林祁兩家聯姻的事說給陸晚聽,問她怎麽想,陸晚一臉無謂:“我和祁陸陽是一家人,他有好事,我當然高興。”

陸晚說的是實話,只是這實話裏難免摻著幾分心酸,和幾分不為人知的苦澀。

“你和我才是一家人。”莊恪糾正她。

陸晚覺得好笑,反問他:“那這麽算來,你和祁陸陽也是一家人了?按輩分,你該跟著我叫他一聲叔叔。你要什麽時候能把咱們的小叔叔請過來吃餐飯,我會很感激。”

一如往常,不歡而散。

生活苦悶,陸晚下意識地把自己的生活排得很滿,機械地忙碌著。她每天早起,吃清淡食物,很少說話,也不怎麽笑了;隨著天氣漸涼,莊恪派人給陸晚的衣櫥裏新添了不少衣飾,她固執地只穿黑白,毛衫也全是中領高領;女人將長發束起,細細的脖子被綿軟的織物裹著,修長,挺直,倔強,風光盡掩;她不戴首飾,只在胸前掛一枚玉佛,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年輕女孩兒該有的生命力,像一個苦行中的修女。

白天時間好打發,夜晚才最是難熬。

為了抵抗如水般蔓延的空蕩與寂寥感,也順便防止莊恪遊魂似的私闖,陸晚開始撿起課本,夜夜溫書到淩晨,想將被吊銷的護士執照給考回來。

九月上旬某天,陸晚被莊恪帶去了一個生意夥伴家做客。他同男主人談事情,陸晚則被熱情的女主人拉上了牌桌。

和祁陸陽在一起的時候,陸晚也有社交,對象卻不是什麽正經太太一類的人,在圈子裏也遠沒混到讓人臉熟的地步,很多人並不知道她的過往,只曉得,她是個普通護士,因為照顧莊恪得了青睞,飛上枝頭變鳳凰。

今天這桌女客雖然全是已婚,年紀卻不大,除了陸晚各個是名門之女,留過學,行事作風很是大膽。在長輩耳濡目染之下,她們非常善交際且會做人,也許心底還是瞧不起陸晚,面上卻半點不顯,親親熱熱地,拉著她邊打牌邊聊天。

聊天內容來來去去也就是些豪門秘辛與大戶人家裏的瑣碎:誰被男模騙了上億,哭著求老公和老爸擦屁股;誰的老公給買了個限量版包包當禮物,結果家裏已經有了個同色,便隨手拿去打發美甲師;誰的三兒不識好歹電話打到家裏,第二天就被大房派人潑了一門的油漆;誰的孩子為了不遲到,把直升機開到了國際學校的操場上,浮誇又好笑……和村口農婦們的談資比起來,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的另一種一地雞毛罷了。

直到最年輕張揚的那個碰了張牌,眼波流轉、語調曖昧地低聲說:

“你們知道開元的小祁總吧?”

其他幾人附和著,都說這種能人帥哥必須知道。陸晚心尖上過電,握著牌的指尖開始出汗。

“我前幾天陪老公去跟他吃了頓飯。哎,你們說說,都是三十來歲的男人,怎麽人家看起來又精神又帥,襯衫撐得有型有款的,我們家那個就胖成豬了呢?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來,滿肚肥油,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