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道遠日暮,黧黑小夥們從田裏回來,路過孫家籬笆院時,紛紛側目張望,孫寡婦家的養女容貌出挑,水靈似蜜.桃,腰肢似楊柳,讓人看著心癢癢,只是,小姑娘眼光高,從不多看他們一眼。

掌珠站在井旁彎腰打水,裙帶將她不盈一握的細腰勒得更為惹眼,一名小夥吹聲口哨,佻達唱道:“孫家的姑娘呦嘿,吾的心肝呦嘿......”

掌珠黛眉漸攏,拎起水桶走向灶房,煩不勝煩。

她是方圓十裏,最炙手可熱的姑娘,十五歲出落得亭亭玉立,通身純凈的氣質,我見猶憐。

小夥們趴在籬笆墻上,輪番打趣,到底是年紀輕,瞧見嬌美的姑娘,不懂掩飾,大剌剌表達愛慕之意。

孫寡婦回來時,看見趴在自家籬笆墻上的小夥們,拿起煙杆往他們後背上招呼,“看什麽看,看了也不是你們的,我家掌珠訂出去了,你們給老娘滾遠點!”

“訂給哪戶人家了?”

孫寡婦掐腰,“裏正家的趙大公子。”

小夥們心涼一半,在翰林院做事的趙寄,不是他們能比的。

孫寡婦揚起下巴,頗為得意,日後有趙家撐腰,誰敢惹她!這麽想著,她看掌珠,簡直像在看搖錢樹。

掌珠聽見她在院子外趾高氣揚的話語,心裏突突跳,聽說趙寄已到了臨城,今晚就能回村。

孫寡婦看她慢吞吞的,擠開她,動作麻利地蒸了一屜素餡包子。

歷來,掌珠都要等孫寡婦吃完,再上桌,今兒孫寡婦心情好,又有求掌珠,自然眉開眼笑,拉著她一同入座。

掌珠繃著後背,就怕她提出非分要求。

一頓飯吃的戰戰兢兢,等孫寡婦回了正房,掌珠才拿起剩余的包子,悄悄去往田間玉米地。

蕭荊躺在玉米杆子中間,聽見腳步聲,坐起身,見小姑娘一顛一顛跑來,鬢上的墜子來回晃動,像只小蝴蝶,“慢點。”

“哦。”掌珠把包子遞給他,“老人家,你暫且在這將就一晚,等我明日雇了牛車,再拉你去鎮上看診。”

蕭荊拿著涼透的包子,挑眉問道:“你不怕我恩將仇報?”

掌珠搖頭,“您貴氣逼人,不是壞人。”

聞言,蕭荊嗤笑一聲,沒再說什麽。

掌珠為他換了傷口的藥,叮囑幾句,轉身往回跑,這件事斷不能讓孫寡婦知道。

因今年豐收,穰穰滿家,一路上,掌珠聞到了魚味、肉味,還有酒香,她舔舔嘴角,揉揉沒吃飽的肚子,心想明日去鎮上,拿頭上的琉璃墜子換些錢,買牛肉。

倏然,一道暗影從玉米地裏沖出來,掌珠嚇了一條,雙手下意識捂住嘴。

暗影刀光一閃,消失了身影。

掌株懵愣,難道剛剛出現了幻覺?還是說,有人潛入村子?會不會跟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老人有關?

掌珠陷入思忖,想回去看看老人,又怕被人盯上,於是邁著小碎步,快速返回農舍。

孫寡婦倚在門邊,眼含不滿,“大半夜去哪裏了?”

掌珠隨口胡謅:“散心。”

“膽子不小。”孫寡婦哼道,“聽說皇帝遭人暗算,至今下落不明,咱們村離京城近,朝廷定然會派人來查,你再亂跑,當心被他們殺了。”

掌珠眨眨眼,剛剛......

孫寡婦哪是在意朝廷的人,說起另一樁事,“趙大公子回來了,明兒我安排你們見一面。”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孫寡婦拉著她進了正房,將自己舍不得穿的花素綾褙子拿出來,“明兒外頭披這個,莊重。”

掌珠抗拒,想說明日還要進鎮子買牛肉,被孫寡婦一記眼神制止。

一大早,孫寡婦將掌珠拉到椅子上,開始捯飭她的頭發,黑緞似的長發垂在腰際,將白皙的肌膚襯得更為柔白。

天生狐媚子。

孫寡婦腹誹,綰起她的發,梳了一個淩雲髻,斜插一支累絲點翠發釵,發釵上懸著一顆紫妖墜,“見到趙大公子,要會來事兒,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等人家來緩和氣氛。”

掌珠木訥地聽著,披上了那件略顯老氣的花素綾褙子,不情不願去往河邊。

趙寄是攜友回來的,為了排面,讓裏正父親給他雇了一搜烏篷船,拴在岸邊。

此時,趙寄站在船上,與翰林院的朋友談論皇帝失蹤的事,他們沒有品階,朝廷要事,自然輪不到他們插手,也只能過過嘴癮。

當他看見一身淡紫裙裳的掌珠走來,笑著走上前,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小姑娘較之去年長高不少,身段更為婀娜,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俏麗如春桃,似能掐出水來。

“掌珠姑娘。”

掌珠面容冷淡地欠欠身子,“趙公子。”

趙寄的友人也走上前,眼底灼灼,止不住誇贊,“難怪趙兄急著趕回來,原來已有佳人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