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要說城中最熱鬧的地段, 當數城東陳記雅肆附近。香車寶馬,比肩接踵,整條街吆喝聲不斷。

掌珠手裏拿著糖葫蘆, 挨個攤位地逛。蕭硯夕身著墨藍色宋錦華袍,跟在她後面,觀察著子民們的生活狀態。兩人身後, 不遠不近跟著數十名暗衛,如影隨形。

掌珠扭過頭,小聲抱怨:“化開了。”

只見小姑娘的手心和頭發上沾著拉絲的冰糖, 手裏的糖葫蘆快成漿糊了。

蕭硯夕睨一眼,徑自越過, “該。”

誰讓她大夏天非要買糖葫蘆。

掌珠嘬了幾口糖漿, 跟在男人身後, “幫我拿一下。”

男人不理,掌珠哼唧, “幫我拿下呀,我擦手。”

聲音如貓叫, 相貌如狐妖。迎面而過的男子們,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蕭硯夕眸光一斂,側身摟住小姑娘, 也不管她手上、頭發上的糖漿有無沾在自己身上。

掌珠愣了下,然後很自然地,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手。

蕭硯夕:“......”

有點想揍她呢。

掌珠順勢把糖葫蘆塞他手裏, 然後掏出絹帕,一點點擦拭手上和頭發上的黏膩。

小姑娘無論從穿衣、梳妝,還是其他方面,都越來越精致, 就連繡帕,都是出自金牌繡娘之手。可見,杜忘給了她多少月銀零花。

蕭硯夕不覺好笑,初見她時,天然去雕飾,淳樸中透著靈氣。而今,人比花嬌,精致又不失爛漫。無論怎樣的她,都能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之感。是怎麽做到的?

掌珠擦完手,用絹帕卷起糖葫蘆的簽子,繼續嘬上面的糖漿。

“擦幹凈。”蕭硯夕伸出手也想讓她擦一擦。他白皙修長的玉手上沾了不少糖漿。

掌珠歪頭嘬糖,添下嘴唇,“我沒有帕子了,你自己擦吧。”

出宮在外,自然不能稱他“陛下”,但好歹也稱一聲“官人”“公子”“相公”吧。她倒好,直接以“你、我”相稱。

見她不配合,蕭硯夕擡手,直接把糖漿抹在了她臉色。

掌珠蹭下臉,皺起秀眉,“好臟啊。”

蕭硯夕戳她腦門,“能怪誰?”

掌珠捂住腦門,視線一睃,掉轉腳步就往臨街的布莊走,想要挑選一條絹帕。

蕭硯夕沒阻止,跟了進去。

店家見兩人錦衣華袍,熱情地迎了上來,“本店新進了幾十匹雨花錦,不知兩位有無興趣?”

掌珠只是來挑帕子的,剛要開口。店家又道:“還有菱錦、金銀妝,價錢高了點,但質地上乘,兩位要不要瞧瞧?”

之後,店家嘚吧嘚吧說了一連串。

掌珠抹不開面子,瞥了蕭硯夕的墨藍錦袍一眼,“請拿出來讓我們瞧瞧。”

店家樂顛樂顛去儲藏間取貨,擺了一櫃台,然後挨樣介紹。

掌珠聽得頭大,指了一匹月白色錦緞,扭頭對男人道:“你還是適合這個顏色。”

店家插嘴,“這位公子俊朗清雋,自是適合淺色布料。月白色是晨早熹微的天色,最溫柔的色澤,與公子通身的氣質相配。”

掌珠附和地點點頭。

蕭硯夕也覺得店家太過賣力,不買總有些過意不去,點點頭,“來十匹。”

十匹?!

店家瞪圓眼珠子,這兩位還真是出手闊綽。店家笑得滿臉堆褶,“公子這邊請,容小的給您丈量一下尺碼。”

蕭硯夕揚揚下巴,“她來就行。”

掌珠不樂意。男人一記目光看來,小姑娘立馬接過尺子,慢吞吞丈量起來。小手繞過他前胸,從後面扯開尺子,環到前面,丈量胸圍,然後默默記下碼數。

再摟過男人的腰,重復之前的動作,量出腰圍,再默默記下。最後,又量了臀圍。

她捏著尺子,“你轉過去。”

蕭硯夕挑眉,她敢讓皇帝轉身?怎麽不是她繞到他背後去?

懶得跟她計較,轉身伸長手臂。

一套尺寸量完後,掌珠抹下額頭,跟店家報了數。

店家贊嘆一番蕭硯夕的好身材,還說他的身材比伶人館的名角都好,惹得蕭硯夕臭了臉。

掌珠捂嘴偷笑,無意中瞄到一匹栗色雨花錦,眼前一亮,覺得很適合父親。於是用手指點了點,“掌櫃的,再要一匹這個。”

店家笑道:“這匹布被一位夫人定下了。”

掌珠惋惜,但君子不奪人所好,只好又為父親選了另一種色樣。

兩人離開不久,另一對男女走進來。女子氣質溫婉,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梳著高高的螺髻,螺髻中間插著寶花挑心,一顰一蹙帶著婉約之美。

她身邊的男子高大挺拔,一雙桃花眼看似風流多情,可視線始終黏在女子身上。

店家認得這女子,就是昨兒過來定布匹的夫人。而這名男子,是她的丈夫?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男子不就是陳記雅肆的老板陳漾麽!

陳漾單身多金,壓根沒有娶妻。那他身邊的女子是誰?堂姐、表姐,還是紅杏出墻的他人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