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攻沙洲

二十二日,約四更伏曉時。

田信留羅瓊率三個曲守衛南關、南山照料傷員,看押俘虜,他則與董恢領四個曲來到晨霧彌漫的漢水河畔。

與昨日不同,今日上到田信、董恢,下到鼓吏、夷兵,都只穿單衣、短褲。

晨間清冷,田信赤巾裹頭,只穿一條自己縫制的四角褲持盾上竹筏,身後林羅珠、部曲私兵紛紛緊隨。

見東邊旭日一點橘紅,遲遲等不來荊州水師前鋒詹晏,田信右手橫舉鐵戟:“進軍!”

河風濕冷,水霧遮蔽視線,五十余竹筏、小船緩緩行駛到漢水中,以田信為箭頭,組成錐型船隊。

船上軍士持盾、撐船外,每船各有兩名軍士持四五丈長的長竹,都警惕觀察上遊湧動的霧氣。

這支船隊後,還有三十余竹筏,鎧甲、衣裝、弓弩由這些竹筏運輸;僅有的一艘小船上董恢看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己方船隊,精神高度集中,他身後立著一架戰鼓,兩名鼓吏持錘等候。

約兩刻鐘後,田信見前方有舟船劃動的輪廓,不到兩個呼吸就聽船上大喊:“敵軍!快示警!吹號!”

頓時一聲短促號角聲響起,立刻三四艘小船一同示警,號聲也顯得悠長:“嗚~!”

“哚!”

一枚流矢劃破霧氣釘在田信手中大盾,田信大喝:“注意避箭!船速不變!”

上遊的船順水而下,來不及懸停、調頭就朝漢水東岸劃去,還不忘持弓弩射擊,戰鬥意志頑強顯然不同於荊北之軍。

又不到一刻鐘,霧氣漸散,能見度也就堪堪十余丈時,上遊開始有火船、竹筏漂浮而下。

烈焰燃燒煙火彌漫,霧氣被驅逐。

田信見竹筏、火船都是星散漂來,心中松一口氣,不需要他指揮,自有軍士持長竹撥開火船,使之向兩岸偏離。

嗆人煙火中,田信臉頰熏黑已感覺不到寒冷,熱血沸騰死死盯著沙洲島輪廓,那裏曹軍正集結布防,一杆‘文’字戰旗飄揚。

他持盾橫戟:“距敵百五十步!”

“距敵百步!”

“五十步!”

“不要亂,船加速!”

“注意避箭!”

隨著他一聲話落,一輪箭羽嗖嗖落在身側左右,哚哚之聲不絕於耳,不時有撐船的軍士遮蔽不足而中箭,三三兩兩有中箭落水的軍士。

第三輪箭雨越過田信頭頂朝後方落下,這時候竹筏一頓撞在沙灘,田信一躍登岸前沖十步:“立陣!”

身後不斷有登岸的軍士赤足奔跑,持盾加入補齊兩翼,盾陣漸寬。

田信大口呼吸回頭看身後,不由眥目,僅僅七八個呼吸,約三輪箭雨打擊下就有十幾個夷兵中箭倒在沙灘,或持盾自守,或朝盾陣這裏移動,而竹筏上許多軍士登岸奔跑時中箭,多落在冰冷漢水,頃刻間漢水染紅一片。

不想這時候水寨陸門開啟,百余曹軍披甲持矛戟闊步奔殺而來。

田信從隙縫見了,呼喊:“敵軍欺我無甲,盾陣不可離散,左隊銳士隨我死戰破他!”

水寨中,守將文厚緩緩擡起手,左右弓手二百余人半張弓蓄勢待發,擡高射角,靜靜等候。

只要陷入混戰,三輪拋射,足以殺傷無甲者大半。

縱然有誤傷,也是值得的。

就在文厚注視下,盾陣突然讓開五個缺口,各奔出五六人持小型劍盾、雙手長戟奔殺而出。

其中頭紮紅巾的田信尤為顯目,赤足踩在沙灘上速度極快,他沖奔在前,目光中只剩下當面曹軍軍吏那顆露出在盾牌豁口的眼睛。

幾乎瞬間,長戟攜帶沖奔急速刺擊,緊貼著盾牌邊緣貫入曹軍軍吏眼眶,並戳裂頭顱,爆開大團血液。

一擊得手,田信持戟回勾時側枝掛在一曹軍盾牌邊緣,很順利的把這曹軍盾牌勾動,曹軍甲士自然用力穩住盾牌往回拉扯,就在這瞬間田信不拉反刺,戟刃擦著甲士脖頸而過,突出的側枝順利切開甲士半個脖子。

瞬間見血,曹軍甲士下意識避開。

田信持戟大呼:“扶風田信在此,誰與我一戰!”

他環視一圈見四五個曹軍甲士似乎達成默契持矛朝他刺來,他步法更快反迎著最近一人跨步扭腰持戟險險避開筆直紮來的長槍,手中鐵戟紮中對方喉嚨,看也不看抽戟。

當他猛回頭去看時,兩名持矛曹軍甲士遲疑裹足,另一人無所察,依舊持矛攢刺。

田信依舊仗著身法輕快避開,一戟破開對方胸前鐵劄甲。

眨眼間連斬四名甲士,余下曹軍甲士躲避的更遠,以至於隊形被田信一人分割。

後隊曹軍遲疑,前隊甲士擔憂身後田信反殺,無法專注廝殺,被裸衣赤足的劍盾、長戟夷兵壓著打。

田信見後隊曹軍四十余人自發集結,端平長矛企圖一舉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