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陣不成三

江陵城中軍營,田信回來時正演練攻堅戰術。

到目前為止,他手下已有一千六百余關中降軍,這是精通大櫓盾陣的關中兵,擅長魚鱗陣分進、合擊的關中軍。

可最大問題是江陵城中沒有足夠的大櫓盾,此刻只能臨時趕制。

於是就地取材,以城中生長的箭竹編織大盾,盾橫截面為V形,增加防護效率。

沒有多余的時間編織兩層竹盾,單層的直面盾牌遇到弓弩射擊時,箭矢垂直紮向盾面,往往能洞穿。

若改橫截面為V,箭矢會在兩側滑開。

因為要攻堅,攻堅目標是吳軍在漳水東岸的營壘,所以除了斜面大竹盾外,田信還給軍中配備了大量斧頭、長叉。

長矛有一種變形武器,叫雙刃矛,效果與叉類似,方便拆除工事。

不說別的,田信手中方天戟,戟刃重量六公斤,誰敢說這不是斧頭?

任由屯將級別的軍吏組織軍士演練攻堅戰術,田信召集中高級軍吏舉行會議,分配戰鬥任務。

“明日我軍出江陵往西而行,龍驤軍從糜城向西,蕩寇軍及鄧、郭二郡守隨同從漳水上遊渡河。”

一卷精致的白絹地圖鋪在桌上,一個個泥捏的標志物先後被羅瓊擺上。

目前最好的消息就是吳軍正在加固營壘,營壘周圍並沒有太多的陷阱,所以營壘粗陋,並未占據全部的防守優勢。

若等半個月,那時候吳軍營壘堅固,相互聯合構成嚴密的協防體系,那就難打了。

田信指著西沮水、東漳水的匯流點說:“我軍此戰只有三個目標,第一是協同龍驤軍攻破東岸徐盛大營;其次是據守徐盛之營壘,配合龍驤軍阻隔陸遜援軍;最後,我將率千人渡西岸,強擊甘寧大營。”

見眾人緊張,田信笑說:“自呂蒙病故,其舊部虎威軍暫時由甘寧統率。虎威軍肝膽已裂,如今雖有近萬人,但敢戰、能戰者不足兩千。正因軍弱,才在西岸采伐樹木供應東岸、麥城周邊增固營壘。”

於禁審視地圖,見孫權的車下虎士、武射吏、繞帳軍、帳下軍、武衛軍這五支直屬部隊都在漳水、沮水之間紮營,拱衛麥城。

漳水西岸上遊是青巾軍,由吳景次子吳祺統率,青巾軍就是丹陽兵,所部配青色披巾為號,區別於其他丹陽兵,故以青巾為番號。

漳水匯入沱水處的中遊西岸,由中郎將徐盛節制,大營就在土路正中的驢城,這是伍子胥為攻麥城時所築的二城之一,另一座磨城在沮水西岸。

西岸磨城由甘寧鎮守,所部是被打殘的呂蒙虎威軍。

沱水沿岸由陸遜負責,立有大小七座營壘,東岸五座,西岸兩座。

於禁詢問:“將軍,我部如何指派?”

“老將軍所部是客軍,明日每人負盾挎刀,以扁擔挑運軍糧一石,箭矢、弩矢各五十。待我與龍驤軍攻破徐盛大營,老將軍帶兵揮兵掩殺。此役,俘獲與斬首等功。若俘斬四千級,老將軍所部即可回歸中原。”

長杆兵器、弓弩遠程兵器就別想裝備,這是漢軍的底線,於禁自不會強行索要更多的器械、戰具。

於禁又問:“將軍,驢城墻高幾何?”

“廢棄已久,糜子方修築糜城時,多取驢城石基。”

田信伸手在驢城外圍虛劃一個半圓:“昨日驢城外圍一裏處,吳軍正挖掘塹壕。後日我軍總攻時,其塹壕、鹿角、柵欄至多不過四道。徐盛營壘,尚在草創,算不得堅固。”

於禁又問:“若徐盛避戰不出又該如何?”

“那就強襲孫權本陣,作勢逼徐盛出壘作戰。”

於禁這才釋然,田信見其他人也無異議,就說:“這一戰我將率軍先登,護軍羅瓊壓陣,參軍龐林調度側翼遊兵。”

壓陣是防範於禁的布置,遊兵是壓制於禁反戈的遊兵。

真正一線能隨田信參與戰鬥的,只有三個營兩千人。

如果打潰徐盛所部,逼迫於禁將兩千客兵投入戰場,那就不需要擔心於禁臨陣反戈。

野戰時把軍隊投放出去,幾乎很難再聚攏。

陣列打撒了,追逐廝殺時,往往到處都是潰兵,到處都是捕斬潰兵的追兵。

為了逃出生天,潰兵一哄而散,可不會朝一個方向跑。

戰場範圍越大,潰兵的運動軌跡越是不可捉摸。

另一面,孫權的疑心病終於爆發。

背盟襲取荊州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幾乎做了他能做的最強保密工作。

可結果呢,還是泄密了。

因為泄密,才有江陵之敗,才會被田信算計,才會讓呂蒙病急而死。

一切的原因就在泄密,正是泄密,才讓自己預定的計劃崩潰,才出師不利,才處於現在這樣不利的地位。

關羽已經從當陽出兵,日行僅僅三十裏,這是鉚足了力氣要打一波狠的,現在誰能擋住關羽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