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陣不成二

江渚島上,孫賁及幾名領軍校尉都得到內容一致的箭書。

與孫賁一同商議,一個身份比較尷尬的校尉徐祚隱隱有監軍的使命:“田信只帶百人,卻使我方帶五百人上岸。此人托大,不若將計就計,不與他細說,一擁而上擒殺此人。”

其他校尉皆有意動,孫賁冷笑:“恐是小兒離間之計。”

徐祚再表態:“將軍,我等不與他細說,只管廝殺擒拿。”

孫賁年近五十,看這些青壯校尉躍躍欲試的模樣,也只好同意。

次日一早孫賁、徐祚乘五艘艨艟戰艦來碼頭,距離碼頭二百步處,田信已設立帷幔,幔帳中燃燒火塘,火塘上架著一只羊。

田信赤袍鐵劄盆領鎧,右手拄著方天戟遙遙相望,見吳軍陸續登陸五百人,列成五個百人隊列,緩緩壓來。

孫賁引著眾人上前,待走近了,卻見徐祚臉色很不自在,再看其他校尉,也多遲疑躊躇。

“噫。”

不屑噫一聲,孫賁上前拱手:“可是虎牙將軍田孝先?”

“正是田某,老將軍可是豫章郡守孫伯陽?”

“是老朽,田將軍如今相邀,所為何事?”

“別無他事,只是明日田某會率軍進擊麥城,與你家吳侯一決生死。臨走之際,有一些疑惑,正要請教老將軍。”

孫賁立在原地:“今兩家交兵,將軍有話詢問就是。”

田信側身展臂,笑說:“江風寒冷,還是帷帳中商議為好。老將軍若懷疑田某居心不良,大可使護衛靠近帷帳十步處。”

孫賁微微頷首,邁步上前與田信並肩走入帷帳,後面徐祚打手勢後,也緊步相隨。

帷帳中,諸人坐定,田信身後只有王直、林羅珠,田紀正在烤羊,塗抹醬料。

入帳的孫賁、徐祚等五名將校各領兩名護衛,一共十五人。

田信與孫賁坐在上首,他的方天戟有王直拄立在側,引得十五人側目不已。

就聽田信說:“今兩家敵對,田某又素來不飲酒,因而此間無酒,只有黃羊一只。”

“將軍有話便說,我等非貪杯之人。”

孫賁坐穩,可見帷幕開口正對著長江,五百銳士陣列就在大約二十步外,心中安定。

田信環視這些人,呵呵做笑:“我即將出陣,生死已不可預料。臨行之際,我有一點疑惑想要問明白,也有挑撥離間之意,聽與不聽,信與不信皆在老將軍、吳侯。”

徐祚這時候開口:“將軍既然知曉是挑撥離間之語,還是不說為好。”

“老將軍,此人是誰?”

“某廣德侯建義校尉徐祚徐承貞。”

見徐祚站起來聲音很大的樣子,田信面露驚異:“爾父之名我亦有所聞,實乃孫氏基業柱石,如夏侯氏於曹氏,如關張於我主漢王。”

徐祚的臉突然紅了,拱手憋出幾個字:“後人不消,有損先嚴威名。”

其父徐琨是孫堅的外甥,與孫賁、孫輔、吳景構成孫策時期的四大親族支柱,其中徐琨最為強盛,後來進攻江夏時徐琨中箭身亡。

為了拉攏徐氏,徐琨女兒嫁給陸尚守寡後,孫權又迎娶自己表兄的這位女兒為側室。

等徐祚落座,田信才說:“諸位,吳侯與呂蒙密議背盟襲取荊州之事,乃是機密,一度瞞過關君侯。為何我卻能知?”

說著田信將一封準備好的帛書推給身邊的孫賁:“乃有人射箭書於我,我才知曉此事。偏偏這人又不肯尋我自告家門,我只好逼他出來。”

孫賁、徐祚幾個面色漲紅,孫賁冷笑:“將軍未免小覷我等,吳侯寬宏大度,我軍將士皆願效死,豈會有背主之人?”

田信搖頭做笑:“若是別人駐守江渚,我問都不問。可我聽聞是老將軍與徐氏子守江渚,這才於百忙之中抽身來見。密信就在這裏,看與不看是諸位的事情。”

孫賁拿起帛書走到火塘前,直接丟入火裏,扭頭看田信:“將軍還有何計?”

“我之計策,已經達成。”

田信端起熱茶小飲一口:“老將軍,令弟孫輔死的淒慘,難道就無一點怨恨?還有徐承貞,你父何等英雄,怎會輕易死於流矢?你兄亦是練達之士,久習軍旅體格健壯,又怎會無故早亡?”

孫輔可是孫賁從小養到大的,感情十分親密。而且作戰勇猛,屢屢先登。

建安初年,孫策與曹操交好,就將孫賁的女兒嫁給曹彰。後孫輔領交州,與曹操通信,信件暴露,孫權殺孫輔左右親近,囚禁數年,赤壁之戰打完,孫輔病死。

“吳侯何等樣人,你二人是其近親,自然比我明白。此番他若全取荊州,志得意滿,老將軍還能活幾日?”

田信說話間淡漠目光掃過另三個吳軍校尉:“古之勾踐,今之吳侯,可以相提並論。我為孫氏長遠計較,老將軍不妨遣子弟效力於漢王,以免大禍。若不嫌棄,田某正缺主簿,老將軍可願舉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