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煙

兩個時辰後,隨著羅瓊率虎牙軍另兩個營抵達,虎牙軍四個營渡過跨過兩道支流,出現在徐晃營壘北二裏。

一營列陣警戒,各營、各隊席地而坐,就地生火取水用餐,休整。

徐晃所在的營壘地處澧水兩道支流匯合、轉向之處,西北、南、東北都是澧水,而田信懸兵西北澧水河畔,東北歸途上則是馬岱率領的兩個騎營。

張苞督率兩個騎營隔著澧水與徐晃相望,從這裏隔斷失蹤的徐商所部歸途。

而歷陽方向,徐祚率領兩千水軍輕裝行進。

營壘中,徐晃趴在六尺高版築土墻上觀望北面田信,那裏田信披甲盤坐在火堆旁燒烤胡餅,端著熱湯伴著吃。

四個營建制分明,三個營休整,一個營嚴陣以待;東北澧水兩岸馬岱依舊是分騎軍為散陣,每陣百余騎,宛若蹲伏等待戰機的群狼。

“雲長女婿倒是有李廣風采。”

徐晃感慨一聲,囑咐身邊司馬高遷:“我軍營壘堅固,引澧水入濠,遠在堵陽之上。待到半夜,彼攻堅而不下,士氣已泄又值疲倦乏困,那時我軍兩路伏兵至,三面夾攻必能破敵。”

田信與司馬謝旌,營督林羅珠、摩崇、杜翼、第二秀四名營督談話:“馬岱協助我軍割了三千捆蘆葦,此物不必憐惜,盡數填其塹壕。”

“我將率三營攻堅,第二秀留守營地休緩氣力,不論戰況如何,你部釘死此地,守住我之脊背。”

第二秀拱手應命,田信又看謝旌:“司馬率杜翼一營佯攻。”

這兩人應下,田信目光在躍躍欲試的林羅珠、摩崇二人之間徘徊,落到林羅珠身上:“中營先發,填敵營塹壕。”

林羅珠慷慨應諾,摩崇將失望寫在臉上,他是個性格兇暴的人。

田信不放心讓摩崇去做細致的工作,摩崇去做,肯定會造成不必要的己方傷亡。

待酉時二刻,陽光不再刺目時,田信起身抱著腰鼓輕輕拍打鼓點,遠近鼓吏紛紛起身敲鼓。

鼓點聲中杜翼、林羅珠兩個營推著獨輪棚車緩緩前進,棚車上除了竹棚,還有堆疊的蘆葦捆,每捆蘆葦在百余斤左右。

還有一些蘆葦紮綁成更大的捆,幾乎等肩高,直接由軍士推著滾動前進。

馬岱跟著馬超從少年時從戎,大小戰役打了二十年,經驗豐富。

田信還未做出相應的準備,馬岱就帶著所部騎士收割蘆葦。

澧水支流西岸,文厚與陰化眺望開始進攻的虎牙軍,俱是神色不自然。

田信竟然這麽大膽,天黑不斂眾自守,反而要壓著徐晃打……徐晃是好應付的?

這個時候張苞分出關平派來的那一營騎軍向南接應,徐祚引著兩千輕裝水軍弓弩手正貼著堵水行軍,警惕望花亭蘆葦叢中可能存在的魏軍伏兵。

隨著視線漸漸昏黑,徐商只能眼睜睜看著徐祚這輕裝的兩千弓弩手從自己面前快速通過。

相隔只有三四裏地,他們現在殺出去,徐祚帶人逃到堵水西岸即可,反正堵水已被築壩攔截。

可一旦顯形,還是沖鋒進攻的離散陣型……若側翼遭到近千騎的突弛,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至於保持隊形發動沖鋒……有這個軍紀、訓練度的話,徐商早帶人殺出去了,又何苦蹲在這裏喂蚊子?

隨著虎牙軍靠近營寨三十步,營中弓弩手交替射擊,箭矢如雨。

重裝步兵面前,弓箭永遠只有騷擾能力,殺傷有限。

中營序列,李基持盾護在面前,齊步行進過程中不斷經過中箭跌倒的軍士。

手中大櫓接連振蕩,李基心中發顫,也只能咬牙踩著鼓點而進。

一捆又一捆的蘆葦推倒填充營外塹壕,虎牙軍的棚車、大櫓陣就立在營壘十步外,昏黑視線裏雙方密集發箭。

弓弩對射,又不斷給對方投擲澆滿沸油的各類材質火把,火把打著旋,散布煙火,為彼此提供視線,又撿起落在身邊的火把,反投回去。

酉時五刻,徐祚引著兩千水軍弓弩手抵達澧水支流西岸,列陣休整。

徐祚馳馬從上遊渡河來到田信本陣:“君侯,我軍何時參戰?”

“半個時辰後我率甲士突擊敵陣,承貞所部盡發箭矢,不必顧慮敵我!箭矢射盡,承貞斂眾自守,防禦魏軍伏兵!”

“是,君侯珍重!”

徐祚翻身上馬,渡河返回本陣傳達作戰指令。

中軍盾陣後,軍士兩三人一組推動青竹,將一根根七八丈長的青竹推到營壘塹壕上,青竹底下就是懸浮、堆積的蘆葦捆。

有這些蘆葦捆做支撐,可保證滑倒的軍士不會跌落塹壕池水裏。

這種塹壕裏的水不僅僅是流動的河水,還有許多生活廢水,能算是排汙渠。

而大軍聚集的越多,更是依賴河水的水運能力,也依賴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