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削發

“壯哉!”

馬岱亢奮高呼,馬鞭揚起:“吹號!”

牛角號聲傳播,離散的各個騎陣開始備戰,騎士紛紛上馬,近半騎士左手持火把,右手持長戟。

“怎麽可能!”

文厚嚯的站起,眼睛死死盯著火光漸起的營壘,人為的火勢正朝南壓去。

一側的陰化也好不到哪裏去,難道曹操死後魏軍真成紙糊的了?

對,只有這種解釋,就如昆陽一戰後迅速崩解的王莽新軍!

望花亭,徐商率領疲憊的部下走出蘆葦叢,隔著澧水眺望十裏外的戰局。

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三千規模的漢軍騎士,中原戰場上誰能相抗?

鄢陵侯、驍騎將軍曹彰麾下的五千驍騎或許可以一戰。

曹純之後虎豹騎建制就解散了,常備騎營有越騎校尉改來的驍騎營。曹彰領驍騎營北擊烏桓大勝歸來,戰爭中驍騎擴編幽州騎士、烏桓義從,規模達到五千之眾,幾乎是當下最重要、最善戰、最龐大的成建制騎軍。

可曹彰來了一場坑自己、坑部下的軍事政變,他本人罷兵回封國閑住,麾下的騎軍正處於拆分重組、磨合階段,誰敢拿出來使用?

不救徐晃逃回潁川,趙儼執法嚴酷,一定會砍下主要將校、軍吏的人頭。

可救徐晃,來得及麽?

營中火勢旺盛,現在跑過去已成疲軍,說不好徐晃已死,其軍覆亡。

救不了徐晃,反倒會被漢軍騎士一口全吞了,到時候要麽戰死,要麽投降,投降的話家屬會淪為屯田客。

可救了徐晃又能怎樣?

依靠殘破的營壘,如何能守住明天?

等到明天,更多的漢軍抵達,怎麽守?

要逃的話,三千騎軍是一股令人絕望的力量。

這裏的地形跟當年長坂坡一樣,自己要跑只有向北一條路,漢軍要追也只有一條路。

徐商久久不言,左右大小軍吏更沒一個敢開口的。

說錯話,可能當場就被執行軍紀砍死,或者借頭顱一用向漢軍請降。

說對話,把大家的心聲說出來,事情早晚會傳回北方,那自己家人絕對會被誅連。

一種奇怪的沉默病毒就此傳播,三千余人隔河北望。

沉默中,突然一名年輕的軍吏崩潰哭嚎,跪伏在地朝關中磕頭頓首不已,越來越多的吏士跪伏痛哭,精神崩潰。

沒有一個逃兵,天下雖大,可又能逃到哪裏去?

徐商拔劍,仰天淌淚,搭劍在脖頸正欲自刎,卻被左右軍吏拉扯,個個哭聲勸解。

他棄劍於地,頹廢坐在地上,取出自己將軍印雙手遞出,聲音喑啞:“我慕漢王仁德,願舉軍而降,何人願出使北岸?”

軍營中,田信猛攻一回失利後撤,身後已拆出一條通道,重傷不能戰的士兵正源源不絕往外背運。

田信死死盯著對面徐晃擺出來的盾陣不由咬牙,盾牌表面拼接鐵片,自己一戟劈不開……憑著反彈的手感和經驗,如果方天戟重達九公斤,必能劈碎這些簡陋的鑲鐵盾牌。

前後砍死四五個盾兵,就震的雙臂發麻,這才不得不退。

此刻方天戟佇立在地,田信抓葫蘆大口飲用紅糖水,火光照耀下,少數溢出來的紅糖水殷紅似血。

徐晃胡須已被煙火燎去小半,他巍然不動:“田信首攻失利,彼士氣已泄!再攻一輪,我軍陣列不動,其軍自退!”

田信喝光兩升紅糖水,解下頭盔擲於地,身邊親衛、軍吏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見田信臉上滲出大量汗水,順著下巴滴落。

而田信左手揭去包發赤巾,手抓住發團,青釭劍貼在發團下輕輕推切,濃密發絲也被他擲在地上:“今不破徐晃,我父母宗親之仇何日能報?”

頓感清爽,但殘存頭發依舊被汗水打濕,黏在一起:“再不破徐晃之陣,我棄頭不要!”

周圍親兵、吏士俱是震撼,虞忠更是呼吸加速,感到血液在燃燒。

田信拒絕田紀遞來的蚩尤鐵面具,並拔出白虹劍,兩手各持一劍,獰笑:“好叫徐公明知曉,我之劍法,當世無雙也!”

青釭劍略重,也不過是三斤八兩;白虹劍輕靈,只有三斤二兩,握在手裏,輕飄飄如若無物。

“左右將士,隨我再沖一陣!”

“殺!”

田紀竭力怒吼,胸腔中火焰燃燒,與其他劍盾重甲一並沖在最前。

十幾步距離,瞬間又撞在一起,俱是兩軍精銳甲士,合起來有七八百之眾,纏在營中校場廝殺,田信向北營門突進。

待接近,田信左手持青釭劍撥擋、揮砍,右手抓四尺二寸長的白虹劍刺擊,刺擊迅猛,白虹劍從盾牌隙縫中穿過,或刺穿魏軍甲士胸前甲片,或直接刺穿他們面門。